我不想说他是怎样的敬业,或是怎样的奉献,那些语言在他的纯洁、明澈面前显得太俗媚,太苍白也太无力。
他不是一位很“规范”的老师,僵化的方圆对他没有什么约束力。每堂课兴之所至,纵情挥洒。一次不知怎么说到“一”字,他就什么“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什么万法归一,一归于空的由道而禅,由事及人,由人及理的演绎发挥了一节课。他人很瘦,白白净净,看外表似乎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书生,其实却不然,可能像他所说的“名士风流,英雄本色,大丈夫不拘小节吧”,和他在一起的多少个日子,我们只见他很冷的冬天才会穿上袜子。头上也是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的乱成一团。
他很喜欢用他的人生理念影响我们,他说人来世间,就是修行,修成真人,直走正道。所以,他在每天上课之前总会传经一样诲语谆谆:一个人,只有先学会做人,才会做好每一件事。说完都会意味深长的点点头,这是楔子。他从来不喜欢“繁文缛节”,“老师好,同学们好,起立,坐下”一概省略。跨进教室的后一秒就开始讲课,滔滔不绝,如鱼得水般纵横捭阖。不拘束格套,随心所欲。他总是端着课本边踱边说,脚下发出“哔哔剥剥”的声响,也不知是鞋子不合脚,还是故意为紧张的学习节奏添上一缕别样的旋律。
刘老师的格言很多,每说到一句警言,他都会很郑重的写在黑板上,而后像首长宣布重大事件一样:“同学们,这是刘老师语录,我的座右铭。请你们一定要写在本子上,记住用来警醒自己。”以后每每如是,同学们都诧异道:这刘老师的座右铭怎么如此之无穷无尽呢。
他有一个有别于其他老师的爱情观,也是他受欢迎的原因之一。对感情的憧憬是青春的永恒课题,而我们面对苦闷压抑的高三生活,对感情是可梦而不可及的。谈到感情,他总会一本正经很同情似的说:“我知道你们这群青春季节中的孩子,不轰轰烈烈的爱一场会是一种遗憾。”此言一出,四响云集,同学们欢呼一片,为他的理解高叫万岁,感动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然而,他却似笑非笑的接着说:“但如果高中时谈恋爱,那会是一辈子的遗憾。”而后,同学们又会是叹息一片。
所谓“毫不谦逊”,刘老师大概就是这样了。每逢说到哪位作家是怎样“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他都是一副崇拜的五体投地的神情,然后把他从生到死,从头到脚说个一遍,说的神采飞扬,好像所有的功绩和骄傲他都有份,说到最后用十足赞赏的口气接上一句:“了不起,和我的造诣不相上下。”开始,同学们一时都适应不过来,不知道他在夸谁。当然,他也是“满腹经纶,才华横溢”,那样的自信也是毫不过分。
刘老师的遗憾很多,最让他刻骨铭心的是高中时“一时失足”而就的“千古恨”,所以每讲到遗憾,他总是很深沉的样子,对空长吁:唉,这辈子什么不多,就是有太多遗憾,遗憾生不逢时,未能与姜太公“闲来垂钓碧溪上”,未能与李白共唱“黄河之水天上来”,未能与杜甫共看“天地一沙鸥”……这样大抒感慨一番,时间长了,我们也就记住了,所以每次他一叹气,我们就在底下大声背,他蹙蹙眉,摆出一副很感动的表情,大声长叹曰:“真是知我莫若你们呀!”
对我们,他从来没表现过什么刻意的关爱,其实,我们都懂得“大爱无言,真水无香”,都懂得他的殷殷教诲,都懂得他的心,那颗充满爱的心。
人生太短,弹指一挥间,沧海桑田,真想活上好几百年,像树儿把一切的一切画在年轮里,妥妥贴贴的放在心里,但这一切还是会有终结的时候,不如让它作个永不泯灭的精灵,跨越时间与空间,永存世间。在熙熙攘攘中偶尔回到心灵的角落,划到记忆深处去寻觅,留住曾经的昔日,昔日的点滴,记着有这样一个可敬、可爱的人陪我们一同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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