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划出眼睑,肆虐的奔流…
关于你的意象,凭着残存的记忆拼凑成一幅幅模糊的画面。
那一刻,不是不坚强,而是太想你。——流泪,只是为你
那个清晨,沉睡中的我被人急急的推醒,惺忪的睡眼下,妈妈的双眼已经红肿,“今天不用去学校,到医院里……陪陪爷爷吧……”低沉暗哑的声音让我的心猛烈的疼。
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一栋白色建筑前,死亡的色彩让我胆战心惊……
低头凝望着,病榻上的人好瘦好瘦,像一片干枯的叶,似乎就要飘离……
紧握你的双手,轻吻你的面颊,“我来了,我来了……”喃喃着直到哽咽不能语。
冥冥中似有天助,你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断断续续的话随着轻轻翕动的嘴唇缓缓淌出,我屏息而听,终是听懂了:“丫头……不许哭……要坚强……”我拼命的点头,却抑不住泪流。
你艰难的抬起手,抖抖索索,到了半空,却已没了力气……我紧紧地握住你的手,泪肆虐着。
你直直地看着我,眼睛里有我熟悉的温润的光。嘴唇翕动着,却再也发不出声。我能读懂,你的牵挂与不舍,生命的最后,你最放不下的还是我……
那双我熟悉的眼睛里的光在一点点的黯淡,一点点的泯灭……
恸哭。周围的人也都红了眼眶。轻轻为你合上双眸,却不肯对你说安息。我总以为你是会醒来的,会慈祥地看着我,微笑……
护士将白布盖到你的身上,我执意不许那布蒙上你的头,因为我知道,你睡觉时是不喜欢蒙住双眼的;我知道,你害怕黑暗和孤寂;我知道你要睁大眼睛看着我长大……
手捧着装你的盒子,你整个就被我抱在了怀里。那么轻,轻到我都感觉不出重量,轻到似乎我也失去了重量熔化到了尘埃中。一阵眩晕。
你慈祥的眼睛,温润的话语,爽朗的笑声……记忆中,有你的时光太美丽,你给我太多,让我怎能停止想念!
但我知道,看到流泪的我你会心疼,看到伤心的我你会难过。我不愿你不快乐。我还记得你笃定的话语:“孩子,流泪之后,我希望你学会坚强……”言犹在耳。
好吧好吧,没有了你,我已不再是那个容易快乐的孩子,但我很坚强,只是因为你。
写到这里,请让我再哭一次。回忆伤我太深,但流泪之后,我会很坚强。李家有女初长成,以后,你可以笑着来看我。
后记: 2003年9月,爷爷从我的生命中消失。那一年,他58岁,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我9岁,懵懂却又极其深邃的年龄。那时候稚嫩的我就知道了什么叫痛彻心扉。从此,关于爷爷的一切成为我多年不敢触碰的往事。这么多年来,在我孤单寂寞时,在我伤心绝望时,爷爷的话一直激励着我。如今,我已不是那个敏感脆弱的女孩,只是因为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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