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故乡后,才学会忧伤,学会在冬日夜晚凝望天边那轮弯月。
——题记
总是渴望活在梦里不愿醒来,不知道终有一天会长出翅膀,飞向远方。每当我提起笔,望向东北方那块明净澄澈的天空时,便有一个珠玉般的字眼轻轻滑落我笔端,月夜下的千万次回想,都凝成一粒粒红豆。
故乡于我,是一个轻盈的梦,梦里,有我五彩斑斓的童年和漾满着幸福的微笑。
老家是一个安静的小村庄,远离喧嚣,不被打扰。老家有座老屋,古色古香,老屋门前有一片茂密的杨树林,杨树林西侧是长长的河套。这些我都还清楚地记得。
每天放学,远远的望见自家的烟囱上升起袅袅青烟,就飞快的冲进家门,姥姥拿着蒲扇坐在院子里,笑呵呵的给我讲屋檐上的小燕孵出來了,大燕儿正捉虫喂它们。我坐在姥姥身边,啃着熟玉米兴奋地听着。
日落后的乡村,还残留着余热,姥姥从地窖里搬出一个西瓜,细细地切了,挑最大最红的一块给我,然后坐在一丛爬山虎的花架下,轻摇着蒲扇,目光遥远地凝望。每当这时,我就停下啃瓜,听姥姥讲述。乳白色的月光均匀的洒在姥姥脸上,回忆曾经走过的沧桑坎坷,眼里竟是满足的微笑。那时我就觉得,姥姥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后来,我渐渐长大,再后来,我离开了家。十四岁的我血液里似乎遗传着北方民族流浪的鲜红。决然地,想舍弃故乡,冲出这片小山村,去寻找不一样的风景。直到周围充满了我无法抵挡的寒冷时,才发现,我是那么想念那个暖烘烘的小窝,想念无数个夏日夜晚那片宁静的白月光和那轮弯弯的月牙!
在被寒冷包围的孤寂冬日里,我时常想象自己就像被遗失在荒野里的落叶,某一天被风拂起,吹向所不能抵达的远方后,才想起以前依赖过的大树。站在陌生的城市里,面对陌生的面容,听着陌生的语音,就会情不自禁想给远方的亲人打个电话,拨着熟悉的号码,却不敢按下呼叫键,儿时的一幕幕在眼前跳跃,伸出手,却抓不到熟悉的温度,泪,不觉得就落了下来。
故乡的老屋连同那弯月牙儿总是温暖入梦。梦了,就不愿醒来——老家的果树总是挂满红红的果子,老家的小河里总是哗哗的嬉闹着,老家的弯月牙总会灿灿的笑。
喜欢老家田野里一望无际的小黄花,喜欢夏天杨树林里高低飞舞的秋千,喜欢凛冽冬季河套边的冰河树挂……然而,我,却再也回不去!
宁静、安逸的午后,姥爷永远地睡去。姥爷走了,带走了姥姥的笑容,连我蔷薇泡沫似的童年也一并带走。听说家乡的老屋拆了,姥姥住进了大房子里,却总是望着老屋的方向,眼里噙满泪水。
如今,飞入寻常百姓家的堂前燕已不再飞回,老屋烟囱上依依的炊烟也不再升起。望向东北方的天空,我,只能寄去一弯月牙儿。
故乡,你可收到?
遥远的距离,我嗅不到你的气息,梦里,你笑靥如昨,却抓不到你的手臂,泪水滑出眼角,我却只能低低呼唤:故乡,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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