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笙奶奶家的墙上挂着一副很长的画,画里除了三两只白鸟和许多山以外什么也没有。小笙一直问奶奶那是什么画,可奶奶从来没对她说过。就在小笙快要对这幅画失去兴趣的时候,奶奶终于肯对她讲这幅画的故事了。
奶奶捋了一下被风吹乱的碎发,眼睛望着画,开始讲述那一段从前不为人所知的故事。
小笙的爷爷幼时家里是镇上唯一作画的家族。他们家极为富裕,说是地老爷也不为过。爷爷从小便画得一手好画,家里的长辈都极为看重他,期待爷爷长大了继承家业能让家族更进一步。可天不遂人愿,在爷爷快成年的时候,国家突发战乱。爷爷的名字被写进了征兵卷上。不止爷爷,家里许多健壮的小辈都要去打仗了。临近送别的那几天,族中气氛十分沉郁,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乌色。
爷爷不想让家族为难,也不想奶奶以后被人指责说自己丈夫是个逃兵。于是爷爷便踏上了沙场。去了那九死一生的地方。
爷爷在路上的时候,不想虚度光阴,便抄起旧活——画画。
爷爷将沿路的山河都画在了宣纸上。他带的纸够长,墨也多。
就这样一路画啊画啊,将他对奶奶的思念,对亲人的思念都画在了纸上。
爷爷最终也没能回来,他本是个小少爷,哪懂什么打打杀杀舞刀弄枪的东西。不过在战场上坚持了三个月,便被敌人一枪刺中胸腔,从此睡在不知何处的异乡。
在爷爷离开的的第二个月,奶奶便被查出怀有了身孕,已经三个半月大。奶奶终于知道爷爷去世的消息是在她怀孕第九个月时,听丫鬟无意说漏了嘴。奶奶当场就晕了过去,那天晚上,小笙的爸爸出生了。
小笙奶奶本想随爷爷去了的,可爸爸还那么小,那样的战乱也找不到奶娘。于是,奶奶强忍悲痛,将爷爷藏入心口,抚养小笙爸爸长大。
那副画,是小笙爷爷的战友拼死带回来的。他说,小笙爷爷已经想好名了,但还没来得及题字,这剩下的,就交给奶奶了。于是,在画的最右边,那块爷爷专门留出的地方,奶奶写上了,千里故乡江河图。
小笙奶奶将目光收回来,缓缓闭上了双眼。嘴里嘟囔着,他大概想说的意思,是离家千里吧……小笙听着听着,就红了眼圈。她听不太懂奶奶的语气,但是她知道奶奶一定很想爷爷。她也是,虽然她从没见过爷爷,但她相信爷爷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这天晚上,小笙做了一个梦。梦里奶奶和爷爷一起坐在院子里。他们手拉着手,奶奶的头枕在爷爷的肩上。爷爷将毯子放在奶奶身上,眼睛望着那副千里故乡江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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