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电视剧《结婚十年》吸引了。我仿佛不是在看戏,而是面对着一片生活。就像发生在我们身边的那种平凡而平淡的生活,到了电视剧里却显出了它的深长的意味,并且使我久久心动。我陪伴着这一对可爱的青年恋人,尝到了那纯洁的爱情的甜美;我又跟随着这一对贫困的年轻夫妇,在相濡以沫的携手奋斗中度过了那一年年艰辛而难忘的岁月。我看到了那爱情的美丽成果,又看到了那家庭的平淡的日子给他们带来的纳闷和疲惫;我看到了体贴、恩爱和温馨,也看到了妒嫉、猜疑和无由的愤懑。人生和岁月像小河一样在日夜流逝,一下就过去了十年。我像读了一首吟唱岁月的诗篇。这首诗却令我沉醉。
《结婚十年》带给我的审美感受和欣赏的愉悦,首先就是它的生活化,它的真实性和亲切感、它的朴素和自然。作品不依靠故事的编织和情节的设计,着力于生动而丰富地展现男女主角的心灵世界,极其细腻地描写他们内心的每一个情感的波澜。它更精心地刻画他们各自的个性,性格之间的每一次冲撞,情感激起的每一朵浪花,自然地构成了这一部戏剧的艺术内容。无论是那座富有象征意味的将被折毁的筒子楼,那一扇旧铁门,慈爱的善大爷传呼电话的小窗口,以及住在筒子楼里的一家家质朴的市民们,所有这些,都联系着成长和韩梦的青春岁月和人生命运,而使观众领略到了平凡生活的诗意。
这是一对夫妻十年的情感史,同时也是社会变革、生活发展和性格成长的十年史。从艰苦地争得一间筒子小屋,到自己购买到一套宽阔的居室;从推着一辆破自行车到驾驶着漂亮的小轿车;从买一块豆腐都要算算价格到有了丰厚的收入,生活和境遇发生了太大的变化。人也跟着变了,精神性格成长了。韩梦从一个倒闭的半导体厂的技术员变成了电视台一个栏目的主持人,成长从一个一筹莫展的摄影员变成了一个广告公司的大经理,社会地位改变了,性情也在变化,他们变得更自信,更倔强,更不肯让步;成长则变得更偏执,更自大了。而家庭生活越稳定也就显得越加平淡,孩子一天天长大,恋爱时期的激情也就随之一天天淡薄。各人忙着自己的事业。这时,暗恋者开始显露。成长是最有男子汉的自尊的,不能容忍任何男子亲近他的妻子,不管妻子有没有过错,他都会暴怒,甚至不近情理,不论是对待新认识的杜总还是多年热诚帮助韩梦的老同学老班长。但当他自己忽然读到王菁的一本日记,面对着这个从少女时代就爱恋着他的美丽女子,他却抵挡不住猛然袭来的狂热激情,终于心跳。和睦的家庭氛围遭到破坏,夫妻间的情感和性格冲突一直闹上了法庭。和韩梦相比,成长的性格弱点暴露得很明显。韩梦在所有爱慕者的面前,始终保持着清醒的理性和对丈夫的一往情深,对儿子的倾心热爱和对家庭的眷恋。而成长的清醒,却要等到王菁的梦破碎以后。因而韩梦在这一场并不惊心动魄但却意味深长的家庭戏剧中,也就显出了她的清纯和高贵。当他们终于在即将消失的那扇铁门前重又相拥时,却像回到了十年前那永难消逝的岁月里。 也许是为了陪衬和对比这一对夫妻的情感经历,也许是为了使人生的色彩更加斑斓富丽,围绕着韩梦和成长,电视剧还让我们看到了另一些类型的婚姻和情感遭遇。王叔和赵姨,那是上一辈人的令人感叹的无爱的结合,在王叔单调的二胡琴声中,赵姨对爱情作无望的追念。年轻一代的人,老班长只能用理智压抑自己的爱,以道德维系自己的婚姻。周红不相信家是幸福,不相信爱是责任,她要的是疯狂的玩耍,直到她身心疲惫。王菁的少女之梦在现实中破灭,她似乎成熟了,将作出理智的选择。而最有意味的,是那位从美国归来的年少英俊的小郑先生,他爱上了韩梦,因为他寻找到了东方型女性爱情之美。
正是围绕着韩梦和成长,还有这样一些人物和故事,《结婚十年》这出戏的思想内涵也就不仅仅是通过一对夫妻的情感经历和冲突,简单地歌赞爱情的价值,或者简单地作出道德的评判。它是现实的,却又透露出一种理想,它把两者结合起来,让观众自己去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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