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内心不强大,可能重大事故后的噩梦会把他压垮;如果失踪的引擎没找到,他可能会面临肖申克那种含冤的遭遇;如果他不积极自救,可能一个冒失鬼的定罪会葬送他的声誉。
电影《萨利机长》观后感一:
好的电影看完后,会陷入一小段沉默的缅怀时刻。我看着观众逐渐离去,字幕继续滚动,显示一部电影的幕后人员构成,他们都“尽职尽责”了。电影就是这样,有台前就有幕后。被忽略掉的,从来都是大多数。
看完《萨利机长》,我就陷入了这样的状态。一个尽职尽责的机长,该如何在一次奇迹般的生还后,向世人证明他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乘客安危考虑,而不是个人逞能为了当英雄?
在电影结尾处,真实的机长沉默寡言,微笑温暖。演员伟大者如汤姆·汉克斯,还是显得略微有点紧张了,但足够好了,我喜欢这个寡言少语而异常坚定的人。
少说点电影,多说点我的观后感吧。
最早看到萨伦伯格机长的自传,名字叫《最高职责》。当时还是学生,不理解职业尊严的含义,工作后,才发现,这个词太要命了,二爷说得好:
每一个人都应该知道自己职业的职业尊严,既然成为其中的一员,即使你再不起眼,再放荡不羁,再游戏人生,也应该在事情触及自己职业尊严底线的时候抹一把脸站起身来,用或许会被平时的自己嘲笑的语气,说声「对不起,我是警察」,说声「与其苟延残喘,不如从容燃烧」。
我想起来两年前看过的一条旧闻:
2014年11月10日晚,南航CZ3739航班起飞后约30分钟,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乘客旋即发现发动机起火。空姐吓到默默流泪,只有机长淡定播报,“本人经严格训练,有能力将大家安全送到陆地。”21时40分左右,飞机备降在广州,200多乘客无人员伤亡。
昨天下午在电影院看《萨利机长》的时候,脑海里一直回响着这句话——“本人经过严格的训练,有能力将大家安全送到陆地上。”
当时我在地铁上,被这句话折服。看着地铁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心想万一有意外发生,我们该如何避险。该听谁的,凭什么?
电影是个横截面,没有告诉我们机长平常怎么想,但他的自传里有,我试着摘抄几段:
我们之中大部分人都在勤勤恳恳默默无闻的工作,只有意外才能让我们一举成名,而我们一直努力追求的,就是尽力避免这样的意外发生。
在生活的很多领域里,你都应该成为一个战略上的乐观主义者,即着眼长远,但同时又是一个战术上的现实主义者,即立足当前。
可能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些都是一些听上去周到而正确的话,电影不能让机长把这些话原封不动地说出来,于是我看到了以下几处:
他相对寡言少语,在飞机升空时有意识地避免和副机长闲聊过多,在他的自传里,他写道:从飞机推出离开登机口,直至起飞,爬升至10000英尺(3048米),航空法律规定机组不许谈论任何与飞行细节无关的闲话。
他在重启发动机失败后,直接跳过了规定程序的十四步,本能一样打开APU(俗称小风扇,auxiliary power unit,为飞机关键系统提供基本的电力,防止失速),这个关键决定是后来成功迫降的前提。也正如副驾在片中吐槽的,打开APU是规定流程里的第十五步,如果按部就班,有可能都走不到第十步,飞机已经坠毁了。
机长站在机舱中,看着自己的飞机成为一艘沉船,他的脸上是无奈和愁容,正是这些愁容,让我想冲进去帮机长,虽然不知道怎么做。
他在乘客获救后先后找了警察朋友、副机长和工会朋友来确认,机上所有乘客是否都安全。直到工会的人来告知,所有人,所有人都安全。他才放心了。
那一刻,他的脸上,愁容舒展。
我在电影院里突然意识到,我平常嘴上老爱说“总是”“所有”“绝对”之类的词儿,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恐怕连自己都不知道这几个词的重量吧,但机长必须确定,但凡有一个人因为他的选择而遭遇不幸,他都难辞其咎。
每一个乘客,都安全,这就是他的理念。
看到一个短评里也写到夫妻关系的表现,妻子第一次接到电话还很惊讶——今天你居然打电话报平安,第二次她就有点受不了家门外聚集的媒体压力了,开始打电话发牢骚抱怨,提醒机长房贷压力,第三次妻子才意识到丈夫有可能就和飞机一起坠毁了,开始抱歉,机长安慰她,说一切都会处理好的。
三个电话,一对夫妻,磕磕绊绊、不容易和相濡以沫就全给表现出来了。
看电影的时候,大概有七八次,我被这有可能降临的灾难和人的勇气与理念摁在座位上,眼睛湿了七八次。可能是怕,也可能是感动,看着他风度翩翩,看着他坠入长河,看着他接受诘问被质疑,看着他在纽约的`夜里跑、想、长久沉默。
他知道自己委屈,但从没有抱怨过任何人。
有很多时候,大家只是当你是个英雄,却不清楚那一刻是怎么做到的,也不深思这种巨大灾难带给行动执行者的道德压力和专业难度——但凡有一个小地方出现纰漏,导致人员丧生,机长就会被不良媒体打上鲁莽、自大、置乘客性命于不顾的标签。
这个世界,很多时候,没有耐心。
抱怨是没用的,愤怒也是没用的。有技巧地解释自己这样做的原因,向更多参与到奇迹中的人表示感谢,就好。
所以我喜欢稍微上点岁数的人演的电影,他们按照心里的原则而不是世上的规矩行事,他们偏执,他们知道对错,他们在为年轻时犯下的错做自己能做到的挽回和弥补,他们改不了臭脾气和坏毛病,他们欠钱,同时给更需要钱的人借钱,他们慢,他们气喘吁吁,他们捍卫着从他的时代到新的世界里那些不应该改变的东西,比如荣誉,比如克制,比如原则。
而导演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可能就是这种精神最好的代言人吧。他86岁了,还在拍这样克制内敛的英雄片,和他同岁的老人,有多少人有这样的体力和状态呢?
我住的这个院子里,和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岁数相差不大的老人们拄拐、蹒跚、到门口的货车上买回葱姜蒜和馒头,再慢行回屋里,还有一个老头挥着网球拍对墙狠狠地打过去,但也没有多少力道了,他们的身体普遍都不能称作硬朗了。
他们应该是新中国之前出生的一拨人,在热火朝天的建设年代,或许谁都有年轻的肌肉和力气可以恣意发泄,但到了晚年,面对的是疾病、假牙和形形色色的虚假推广,利用老年人的恐惧和孱弱推销药品、保险和其他。
伊斯特伍德在电影行业里打拼了半个世纪之久,他已然两次得到了行业中的最高荣誉。一次是作为演员,拥有《荒野大镖客》《黄昏双镖客》和《黄金三镖客》的表演作品,一次是作为导演,拍出过《百万美元宝贝》《老爷车》《萨利机长》等够多够好的电影,还在拍,不打算停。
我想不到比强悍更合适的词来表达我对这位导演的敬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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