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一位其实还没有看过的朋友推荐,我在香港看了《了不起的盖茨比》。当时就在剧埸摸黑写道:“这的确是一部把人生、爱情、奢华和背叛夸张到极致的好电影。” 可真到了想写观后感时,又不能不承认,当时的盲写,实在是为电影对极度奢华狂欢舞会和对盖茨比爱情表达方式的夸张描写所震撼,并没有来得及细细咀嚼。提起笔来,纸面反复出现的词是:梦、爱情。
有的影评说,电影《了不起的盖茨比》写的是美国梦破灭的故事。我深不以为然。是梦,难保不破灭。这与谁做的梦、在哪做梦、做什么梦没有关系。因为,再美好的梦也有清醒的时候。何况,看过这电影,有谁能不惊叹:盖茨比从美国中部农村一个谁也不想多看一眼的破茅屋里离家出走的穷少年,把握稍纵即逝的机会,经过个人奋斗,经过战争磨炼,变成不用发邀请,全纽约市名人巨贾就会每周争先恐后纷拥上门,参加他家办的舞会的神秘富翁,这个美国梦是何等成功!至于他最终死于愤怒的修车工人枪下时,他的梦并没有结束,只不过已经重点转移到与五年前初恋爱人黛西共享百年之好的憧憬。他是对带着爱人打给他电话的期待跌入游泳池的。盖茨比的梦没有破灭,破灭的只是盖茨比的躯壳!
然而,盖茨比的爱情却是那样的而人寻味!出身卑微的少校盖茨比受邀出席富豪世家联欢会时,与主人纯真少女黛西产生爱情并合体。和大多数爱情悲剧一样,两人因贫富差距太大无法结成夫妻。不同的是,黛西临结婚时收到盖茨比请求她等待并发誓成为富人的信时,是哭着撕掉的。哭,是因为还想着盖茨比,撕则表达与过去的决裂。顺理成章的剧情发展自然是,婚后精神生活不美满:长岛首富的继承人汤姆自私、滥情。就在黛西日益需要金钱以外的安慰时,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炫富方式--一座永远闪耀的财富光芒的巨大城堡出现在她们家对岸。夜夜笙歌的目的是为了吸引黛西到来。最后,俩人在中介精心安排的巧遇中重拾旧好。
黛西的心被林中小屋摆满的鲜花、盖氏豪宅内不停飞落的各式高档服饰、充斥名人的聚会狂欢、海上高尔夫等等无度挥霍填满了幸福。俩人策划起重建家庭。于是,剧中人物矛盾冲突就到了高潮:深感威胁的汤姆经过周密调查,接受了的挑战。当信心满满的盖茨比突遭汤姆揭穿西洋镜,并用刻薄语言辱后,勃然大怒, 完全丢弃“牛津风度”,揪过汤姆就要拳脚相加。此时,黛西惊讶的泪脸让他冷静下来。对他来说,出身贫寒和靠不法手段致富并不是问题。重要的是黛西已经承诺与他“私奔”,他坚信过去是可以通过金钱重来的。在这里,电影把盖茨比与卡洛威关于 “You can’t repeat the past”和“Why of course you can”的争论推向现实。盖茨比逼着黛西告诉汤姆她只爱过他,后者则在两位中介的注视下给出了两可的回答。自此,剧情急转直下,以自信乐观盖茨比的凄凉葬礼结束,扔下“爱情到底是什么?”这个巨大问号让观众去思考。 黛茜对于盖茨比而言,就像影片中不断出现的绿色灯光一样,是象征,是我们永远都无法抵达的彼岸。盖茨比将对梦的追求和对爱的渴望都物化到无辜的黛茜身上,他所作的一切,实际都是在追寻那个他以为本该属于他的人生和爱情。这样的生命是寄寓在希望和未来之上的,充满了力量和光彩,绚烂如同彩虹和流星,却也如同所有绚丽的事物一样短暂。所以小说最动人的地方,正是盖茨比在生时就已深入骨髓的幻灭,以及他在这腐朽中清醒的审视着这梦与爱幻灭的过程,是在清醒中扑向毁灭的极致之美。而影片中那个带着美好的希冀落入水池的盖茨比,是活在他们相爱并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童话中的盖茨比。所有文学对生命的哲思都剥离了,只剩下痴情而已。
卡洛威为什么告诉观众,盖茨比是“其他所有人加起来都抵不上的了不起”呢?是他的乐观?他的挥金如土?还是他对爱情的热切追求和自我牺牲?美国作家弗·司各特·菲茨杰拉德如果不通过其代表作《了不起的盖茨比》让人思考并回答这些问题,他怎么能成为20年代“爵士时代”的发言人和“迷惘的一代”的代表作家?
当下中国社会经济成功与奢靡程度之比似乎可以毗美上世纪二十年代的美国。令主流文化羞于启齿的是,类似《了不起的盖茨比》引发社会深思、推动社会追求更高价值取向的警世之作实在是少之又少。主流文化沉缅于十几亿人同做一个发财梦的意淫中,甚而对“美国梦”平等自由创造奇迹的精神真髓嗤之以鼻。这就让电影《了不起的盖茨比》更值得仔细欣赏。
世间存在教人割舍一切的真爱吗?对此,盖茨比是乐观主义者,卡洛威较悲观。这指向人生价值观的争论虽然没有结论,但她正是人类从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探索进程。电影《了不起的盖茨比》的每一个埸景,每一段对白,每一幅画面都力求用诗一般的美去描写这种探索,让观众的思考不至于太沉重。依我看,导演和他选的里昂纳多等演职员做到了。
其实,我喜欢《了不起的盖茨比》这部电影还因为有卡洛威这个冷眼旁观的思考者。是他发现了作为人的,并为他的悲剧命运而深陷抑郁症。他一开始对心理医生关于把盖茨比的一切写下来的建议有抵触:“写出来也没有人喜欢看”。医生的回答十分睿智:“你可以把它烧了。”那不停闪烁的绿光穿过了窗玻璃上的迷雾,菲茨杰拉德的超凡想象力让医生解脱了卡洛威,也应当解脱了观众的困惑。是的,真爱是否存在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对真爱的追求。比起做梦对人的功效,梦的内容的确不值得大书特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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