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世前,神对我说:“那个世界,你将去,那个样子,你将回,那种经历,你将永世体会……”
来世前,我对神说:“我新颖,我多变,我周长长,我面积小,没有谁可以把我怎样,我会用我的棱角刺伤它。”我,很自信。
我是一块顽石,有棱有角的顽石,和我来的这个世界上拥有的石头都不同,它们大多是圆形,表面扁平却都异常均匀,它们慵懒地躺在平静的沙滩上接受海水日夜的冲刷却毫不反抗,它们无奈地铺在人类的脚下,愤怒却不吭声,难过却不流泪。我不解,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
那有一块玻璃,隔着我和这个世界,我用我坚硬的棱角轻轻敲击,只听见声的回响。
“撞吧,石,这将是你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我看着神那如沉睡中的猫一样平静的眼神中溢满的温柔。时间在我撞碎了玻璃的瞬间凝固,我看见我黝黑的身子里渗出的鲜红,那样耀眼,他笑了,转眼消失不见。
擦着玻璃的碎片中折射出的光影,我一步一步向前走。有一道聚光灯散落下来,有一个人向我走来,她有着和神一样亲切的微笑,她给了我一颗糖,并带我去疗伤。我的伤口在所谓的友爱和药的“滋润”下很快地愈合,任由她拉着我的手去冒险,手心暖暖的热度毫不保留地传递过来,那么真实。
我选择的第一个地方叫做校园。
坐在考场的一角,看身旁的手奋笔疾书,任凭额头上不断钻出的细汗,放肆地顺着脸颊往下躺,却没有人在意,似乎,此时除了那手中的瘦弱的笔头,世界都变得不那么重要。
我尝试和他们一样,在星光伴随下熬夜,在看不见温度的灯光下思考,在接受残酷的现实前流泪,我看见光明处有人精彩的欢呼,我躲在黑暗里,我很痛,却没有伤口,我不得不自己磨合我的棱角,让自己麻木。
我开始走上岗位,以为换了新环境一切都会改变,却还是一样的光,一样的黑眼圈,一样的疲惫。我累了,在距离面前我第一次觉得那么孤独和无助。天与地的距离真的还比不上现实的远吗?我不禁要问。
我想到家,去寻求最后一点的安抚,映入眼帘的却是两张唾沫横飞的嘴,和怒气冲天的眼神,我冲出被赋予了温馨意义的家,我不堪重负了……
街上的人很少,可是因为倦了,已经拾不起半点勇气直视他们的冷漠。我看到我的朋友,那个曾经给过我糖并为我认真疗伤的她,在烟雾缭绕的远方向我招手,然后慢慢地,慢慢地走远,直到天的那边不再出现她的轮廓。
我看到神,我知道,时间到了,我将回,带着对那个世界痛的眷恋,带着一颗心深流着血,回归。
……
神对我说:“那个世界,你已回,那个样子,你已归。”
我对神说:“我规范,我稳定,我周长短,面积大,我已是一块普通的石,逃不出圆的束缚。”
我握着那颗糖,任它化成糖水肆意在指间穿梭,干涸后留下糖印,飘散着甜味。
糖,很硬,也很容易破碎,可是曾经认真品尝过的甜味,却不那么容易磨灭。
伤口,早就愈合了,可是那些伴随着伤疤一起被封锁在身体中的爱和意义却将随着时间慢慢沉淀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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