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是人间四月天,笑响点亮了四面风,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黄昏吹着风的软,星子在无意中闪,细雨点洒在花前……”
路边的杏花,粉粉白白,一簇簇满腹心事的花开得断了魂。蒙蒙烟雨,我的思绪有一些微微的趔趄。
因为她,我爱上了山温水软的江南,爱上了姹紫嫣红的人间,更爱那温温暖暖的四月天。“你是人间四月天,是四月早春里的云烟,黄昏吹着风的软……”一遍又一遍地让心灵感知这美的意境,然后再倾听心灵的回应,感受她给我带来的那份久久在心中缭绕的素净芬芳。
雨,若有若无地飘着,无休无止,我担心这把油纸伞能不能禁得住这烟雨中满满的浪漫。撑起伞,信步走,看到那爬满爬山虎的墙,它的轮廓,逐渐清晰。藤蔓和栏杆的绿意还太浅,就如同她那没有滋生皱纹的额头,明澈光洁。
我可以感知到什么,期待。
她撑着伞,从江南走来,颜如白莲花的开落。一双眸子灵澈富有神采,每一寸肌肤都好像在微风细雨中舒展。不错,是她,是那个让世间形形色色的人仰慕了一生的她,林徽因。
我没有吃惊,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我喜欢两个字——惜缘,于是细细端详着她。
“怎么?”她含着笑问道,生于江南的这朵白莲花,生性就有一份随和。
我尴尬地吐吐舌头,毕恭毕敬地问:“林徽因小姐,我开始以为,您创作《你是人间四月天》时,应该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小姑娘,岁月的年华摇曳在青春的枝头,可以肆无忌惮地爱自己爱的人,然后没有理由地逃避自己犯下的过错。可后来,我听说,您那时已经三十岁了,作为人妇,作为人母,你是怎样放下现实的包裹,写出这么唯美的文字的呢?”
“谈不上创作,只是随手写写罢了。”她是一如既往地谦逊,“是的,当时生活的琐碎,对事业的热忱,我没有太多的空闲时间去做梦,但是,谁也不能没收我去欣赏春满花枝、天心月圆的权利。”她说得有些激动,顿了顿,接着说:“姑娘,其实,青春不是时间,而是你是否向时光妥协,要想让自己活得充满活力,就要在内心催促自己不要老去。”
我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但心有些不在焉,因为一个问题惴惴地,徘徊在心头,在嘴边。
“我们这一代人,都比较欣赏您的性情,对待很多事情都很淡然,都很清醒,尤其是对于爱情……”
她的嘴角,扬起优雅的弧度:“你是想问我,关于志摩的事情吧。”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志摩我们是在伦敦认识的,那个雾都,朦朦胧胧的,就如同我们当时的年纪。”她闭上双眼,好像在细细回忆着什么,“是的,我爱过他,而且深爱。他懂我,就像懂他自己一样深刻。也许,在别人看来,我们在一起,才是才子佳人,但我最后仍然转身天涯,再也不能回头。并且,对于张幼仪,我无法弥补心中深深的愧疚之情,即便没有人责备我,但青春的冲动,的确造成了深深的过错。我选择了思成,因为那时已将长大的我逐渐明白,风花雪月,只可以作为生活的调料;柴米油盐,才是真正平淡的烟火生活。”
“可是,好花不就是要配好瓶,好茶不就是要配好壶吗?”我顾不上礼貌,冒冒失失地插了一句。
“你还小啊,太过完美,太过精致,反而会过得触目惊心。况且,我的思成也不差啊,这些年来,我们虽然奔波,但共同热爱的事业让我们更加相濡以沫。”她的言语中,透着幸福。
雾快散了,阳光隐隐约约透了过来,眼前的形象也有些模糊了,我顾不上礼貌,又追问道:“我知道,其实每个人生下来都有一份他人不敢轻触的美好,但是,红尘的染缸里,谁又能够纯粹如一?”
“那你认为,纯粹如一的人生,是怎么样的一种修行?”
我顿时语塞。
“其实,我们所要做到的,无非是面对无所知,无常,虚妄,时时抚平自己的心绪,保持警惕、平静、坚强,有方向地活下去,并且静观这个世界所有破落的碎片与自己擦身而过。
“珍惜对待眼前和手中的这一刻,眷恋和执着都是徒然。沉溺在过去,不过是一种懒怠的放纵。要知道,多情与无情都是一种修行。乱世凡尘,只有随和淡然,才能在刀刃上行走而毫发无伤。”
“那对于一些无法释怀的东西呢?”我冲着那已经远去的身影喊道。
“笑看春风。”我隐约看到,她在阳光的映衬下,莞尔微笑。
几成山水,千般故事,都化作梦幻泡影。也许,林徽因真地匆匆在这世上又走了一遭,与我匆匆地进行了一次对话。那么,就此别过吧,你化作微尘也好,化作尘埃也罢,你的话将永远深深印在我的脑海中。这样也好,挥手再见,笑看春风。
“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四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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