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图上找到那个地方——南斯镇。它座落在这个城市的边缘。为了能按时交出那幅以“自然”命名的画,我决定一早坐车前往,寻找灵感。
正值三月,春风料峭。一切还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城市里夹杂着浑浊空气的风包围着我。我背着画板,飞快地钻进了车子。车内时间显示着:5:23。
晨曦与月色交替,激动与睡意交替。6:40时,我们到了。下车后首先看到的,是一块木质的牌子,也许是经过雨水的冲洗,它显得有点潮湿和腐朽,上面用红色的油漆写着——南斯镇欢迎你。
我抬头望向这个小镇,满眼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绿,那些树,树干上长满了苔藓,倒垂的绿叶的形状宛如游牧民族搭建的穹庐,深吸一口气,连空气都像是被叶子过滤了一样弥漫着绿意。
我朝着这个小镇的深处走去,踩着地上泥泞的土,上面留下了我浅浅的脚印。眼前是一条绵延起伏的小路,两边种植着错落不齐的树。我不知道它会通向哪儿,但它吸引着我继续朝前走。两边的树和我平时看到的不太一样,它们的树皮非常光滑、湿润,树枝也没有被修剪得整齐划一,而是随意地向四周延伸着。有的树树干粗壮,就像是这个小镇的守护者;有的树非常笔直,像一个严谨的哲学家;有的树枝干交缠在一起,仿佛是相恋了几世难舍难分的恋人。树下生长着苍翠的小草,它们的绿不同于那些深绿色的树,而是一种耀眼的青绿色。小草密集地生长在一起,紧紧地相互依偎着。它们一丝丝一缕缕,如针线那样纤细,像是手法娴熟的裁缝精心剪裁出来的一样。
走到小路的尽头时,晨曦已经散去,天变得阴沉。眼前是一条小河,河上漂着一条小船。一个船夫站在摇晃的小船上,慢慢地划向岸边的亭子。这时船夫放下船桨,拿起了一件蓑衣,原来下雨了。我原想等船靠岸了,就坐到船上去泛舟河上,无奈下起了雨,只好躲进亭子里。
雨越下越大,河面上泛起了厚厚的雨雾,很快就笼罩了整个河面,挡住了我眺望的视线。突然一只黑色的鸟在河面上方划下一道优美的弧线,飞向白茫茫的雨雾中,渐渐消失。我凝神地盯着它消失的方向,仿佛它还会再出现。
船夫把船停泊在岸边,走进了亭子。他看了看我背上的画板,笑呵呵地说:“小姑娘来这儿写生的吧。”我朝他微笑着点点头。
“你撑船去做什么?打渔么?”我好奇地问。
“呵呵,这条河里可没那么多鱼好打。我是摆渡人,撑船送镇上的人到河对岸去。”
“河对岸是什么?”
“雨停了我送你去,可好?”摆渡人笑笑地问我,我看到他蓑帽上的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淌下来,可他一点不在意似的,用粗糙的大手随便地一抹,依旧冲我笑笑。
我最终没有乘船去河对岸。
临走时,我又看了看镇口那个木质的牌子——南斯镇欢迎你。我来时留下的脚印已被雨水冲刷干净。这个小镇就像是一位你在雨巷中邂逅的女子,美丽淡雅,清新自然,还带着一点你不忍去解开的神秘。南斯镇就像是这样一个女子——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我深深地记住了南斯镇的模样,画纸上却渐渐失去它的形象。那一片倾城之境——它被我深深烙进心底,不必因为害怕忘记而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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