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窗帘,窗外的天早已暗下来了,黑暗中整个城市仿佛被一层层迷雾笼罩着,天花板上的灯渐强渐弱,电视机播放着国庆联欢晚会,闭上双眼悉听他们唱着欢快的歌……
我呼吸着氧气瓶内的氧气,异样地让我有些不安,它不像在野外大自然给我的清新,也不像平常在大街上给我的干燥。母亲躺在我的左边的椅子上,她已经两天未合眼了,略似饭也好久没有安心地吃过了。此时,她大概只想趁着我已入睡的时间好好睡个觉。
咔哒,病房的门被打开了,不知道是谁进来了,听着声音,好像是来了一大波人。我微微地睁开双眼,朦朦胧胧地看见大概有六七个人走向我隔壁床位。“老娘,你的床位在这。”一个瘦弱的中年男子说,并扶着他微小的母亲躺上病床。他们大概只呆了十分钟不到,便走了,只留下一个人来照顾他的母亲。
母亲大概也是被他们吵醒了,问我渴不渴,我点了点头。她便又去将杯中的热水倒掉再倒一杯热水,用海绵签擦拭我的嘴唇,真烫!我缩了缩头想避开这么烫的温度。母亲便像儿时喂我吃饭一样,用嘴呼呼地吹。那天,她以这样的方式给我喂了几十次的水,每一次都是那样的小心翼翼。甚至洗脸、刷牙都是母亲帮我干的。然而,身旁的那位老太太正在给自己洗脸,独自一人做完这些,我需要母亲帮我做事情,在我的右边,她的儿子正拿着手机刷新闻。老太太做完以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随后,便颤颤巍巍地爬上床。
“妈,我想吃水果。”母亲站起来走向衣柜,从里面袋子里拿出一个石榴,油亮油亮的。母亲一粒粒地剥给我吃,它们并不红,只是肤色中微泛几丝红,却让我感到无比甜美和满足。母亲想用手来接住我嘴中已吃完的石榴籽,看到她的手伸到我嘴边,我便想起自己平时嫌弃母亲吃过的食物的样子,内心充满了愧疚。我含着泪别开了头,说:“纸”。母亲递了一张纸,我用左手接过,用纸包住从我嘴里吐出来的石榴籽,再递给母亲。旁边老太太想擦药膏,可是她并擦不到,护士说这都是由自己家属擦的。老太太的儿子想帮她擦,可是她拒绝了,让儿媳妇给她擦,她也不要,执意要她的女儿过来擦。
老太太拿起老年机,打给她女儿,电话的另一头,热热闹闹的,说话声,酒杯碰撞的声音,欢呼声……老太太跟她的女儿说好久,她的女儿才听清,回复了一句:“等一下哇,我现在正在喝喜酒,我待会来!”说完便挂了电话。老太太趴在床上,嘴里嘟囔着:“难道酒席比你老娘还重要?”听得出,老太太的内心是特别失望的。但我听完这句话,鼻尖酸了一下,想着母亲听完这句话会不会又该胡思乱想了,她平常老是说:“现在我老了,你们都开始嫌弃我了哇。”她总是害怕着自己有一天真的老了,我们因嫌弃她而对她不管不顾。我往母亲的方向看,看见她低着头,陷入沉思,大概是在想多年以后我们是否也会变得如此冷漠。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多,老太太的女儿还没有来,连护士姐姐都看不下去了,便帮老太太擦,这回老太太并未拒绝。后来,老太太的女儿来了,大概是由于太累了,便躺在老太太的病床上睡着了。要知道,病床才多大,却还要和一个病人挤。
我们迟早都会为人父母,如果那时才懂得父母的心,会不会已经太迟了?给予母亲或者父亲多一点爱和耐心吧!像小时候他们对待我们一样对待他们。
后来,我出院后,听他们说,我进去做手术时,母亲比我还要紧张,我的脑海却闪过我陪她去看病时,因等待而不耐烦,对她发火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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