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打算周末约朋友搞个户外活动的,没想到却等来了一场连绵的秋雨。早上起来,隔着玻璃就听见淅沥不断的雨声从窗下的瓦片上传来,滴答作响。计划只好改变,且找些事做,等第二天,然而第二天的周日,雨下得更大起来。
秋季的雨天,是适合读书看报的。对于手头的书报杂志,我向来是一有空就浏览的,在没有其他要紧事的情况下,读书看报就是正经事了。卧室的朝阳处,是封闭的阳台,这里采光极好,适宜休憩和读书。我置了桌椅于其中,常作第二书房用,午间午后,我便在这里与文字同行,感受一份恬淡和适宜。偶尔,也在这里欣赏秋天田野的风景。
由于居所建在郊外,所以这里视野很辽阔。看书累了,放眼四处,便能欣赏到深秋田野的风景,那种变换着流动着的风雨和风雨中挣扎着的庄稼以及匆匆行走的各式雨伞,着实比书上关于秋天的描写要生动得多。风不大,但也有点声响;雨细细地斜织着,在树叶上和庄稼的躯干上奏着音乐。田里有三种庄稼在唱主角,一是渐渐褪去绿色裙衫的大豆,这时已经举起饱满的豆荚在迎接收获;二是那些“高人一等”的玉米,残留的叶子掩盖不住硕大的棒子,棒子顶端露出耀眼的金黄来;再就是如地毯般绿油油的红薯了,仍铺着一地的绿,留恋着夏日的辉煌。乡间的路上,虽没有以往繁忙,但仍见举伞的行人和机动车穿行,村村通工程把一个个的村庄用水泥路连了起来,给人们的出行带来了极大的方便。
不知怎么就想起小时候,在偏远的乡下老家过这种天气的日子来。那时候一到雨季,庄稼人真是无所事事了,休息,闲聊,也少有如麻将和扑克这类的娱乐活动。记忆最深的是,一到这种天气,我家有邻居二爷和其他人常来聊家常。二爷年纪已在60岁上下,但精神矍铄,是个乐观派,早年上过几年私塾,略通一点文墨。常常是聊着聊着没了话题,大家就趁着二爷的兴致正高,鼓动说:“二爷,讲点古?”二爷就不客气,“唐宋元明清,三皇五帝到如今……”话匣子打开就合不上了,有时一讲就过了午。他讲的多半是从说书人那里学来的,他记性好,人家听了就忘了,他却能复述上来。凭着这点,老少爷们都很佩服他。每到二爷讲古的时候,我是最用心听的,那些才子佳人、侠客传奇的故事给我留下很深的记忆。我家的堂屋本来就狭小,空地上是娘的纺车,二爷多半会赤了脚盘腿坐到床上,这是给他的特殊待遇,其他人只能蹙在角落和床头,或站或蹲或席地而坐。故事从头到尾,都有娘的纺车作伴奏,时断时续的嗡嗡声,就是那如泣如诉的琴弦。
后来读书,知道了“秋风秋雨愁煞人”之类的文字,可惜我从来没有过如此的感受,现在想来,那是有钱有闲人的情调。在乡下,晴天忙死个人,雨天,也有自己的休闲方式,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时候,也没感到精神上愁到哪里去。秉承了乡下人的习惯,我对任何环境都能适应,不管是凄风苦雨,或者是鸟语花香,我会在秋天,在乡下,安然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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