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墨素笺,勾勒的是平淡的生活,留白处,是深藏在记忆中的往事。昏黄的灯光下,是外婆盈握毛笔的姿态。已过十年,她却仍旧保持着每晚作画的习惯。岁月无痕,潜藏在内心的思绪却有增无减。
即使有时画得很晚,但外婆在第二天依旧早起。每次做的第一件事,都是为院里的那颗榕树浇水。每次浇水时,都会欣然地说:“你看,这树长得多好呀。这是外公给咱们的福气。”十年前,外公从花市里捡来一颗被丢弃的树苗,还特地在院里凿开一块空地把它种上。当时家里人都气得说不出话,只有外婆乐呵呵地在一旁帮忙。就在当天,外公返回花市去买铁锹后,却再也没有回来。他的身影从此定格在了花市的摄像头里,再也没有出现。他是被人绑走了?还是出事故了?家人急得团团转,旁人则说榕树不容人。外婆听了,只是发愣地坐在那,沉默着。
时间如流水携着往事奔腾向前,沉淀在河底的是一层层的眷念。多年来,无论刮风下雨,外婆都尽心尽力如养母般哺育着榕树。一次夜里,狂风咆哮,猛地把窗推开,明亮的闪电如银蛇在空中穿梭。外婆猛然起身,翻箱倒柜找出了剪刀、粗绳和几件破旧的雨衣后冲出了房门,麻利地将雨衣剪成不规则的四边形,挡在榕树上头,而后用绳紧紧地绑在了一旁的石柱上。那是第一次,我看到一个雷厉风行的外婆。不一会儿,天空中下起了倾盆大雨,外婆疲倦地回到了房间,嘀咕着:“幸好弄的快,不然树苗就该毁了……”事后,我恳请外婆,“您不如跟着我们到城里生活吧!”她都摇头拒绝,“如果我走了,那颗榕树怎么办?你外公回来了,怎么办?”“可是您现在……。总得有个伴啊。”我担忧地说。
于是,就在那之后,外婆开始了作画。“你外公说我年轻的时候是个文艺才女,他最喜欢看我画画的样子啦!”每当外婆描绘着曾与外公在一起时的情景,她都会不由自主地向我说道。有时,外婆会拿着板凳,坐在榕树旁,她那泛白的发丝耷拉在耳后,专注的双眼会时不时地望向门外,干枯的手盈握着毛笔,轻轻地蘸着墨,一点点渗透在纸中,宛若她的双颊泛起的丝丝红晕。一人一树,安静地好似依偎在一起,融在了一幅画中,让人不住地联想着属于外公和外婆的美好时光。
转眼间,曾经幼小的树苗也在保护下长成了一棵大树。夏日的清晨,都会有鸟儿在枝头中伴着清风啼唱,阳光透过榕树叶如大大小小的瀑布倾泻而下。外婆就在沐浴中守望着。虽然,不是每一种守望都能圆满,也不是每一种守望都能实现,可对外婆来说,守望是对爱情的一种忠贞,有了守望,生活才变得深刻,心灵才变得充实,记忆中的那个人才变得更加的刻骨铭心。
淡墨素笺,婉约流年。弹指一挥间,便已是匆匆数年。岁月无痕中,用心守护着当时的美好记忆,期望在来年,有个最美的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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