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学校里没挂倒计时的牌子,但是在高三年级中,几乎每个班里都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离高考只有××天”。我不知道现在的我正以什么样的心情来写这篇所谓的“文章”——在这个很特殊的时候,我只是想试着以这种方式去拼凑一下内心那些支离破碎的感受,以便在我离开这个学校的时候,给自己留下点儿什么——仅此而已。
那天和瑶瑶走在学校的球场上,一阵音乐轻轻拂过耳畔,于是我们便驻足在空旷的球场上,撑着伞,雨声伴着音符不断滴落在我们的周围,一切像被放入真空。“是《跟往事干杯》。”瑶瑶告诉我,那是她最喜欢的一首钢琴曲,还告诉我隐匿在这首曲子背后的动人故事。听完之后,毫无理由的眼泪从我眼中夺眶而出。于是,记忆也在我眼中渐渐湿润。我抬起头看着雨中这座我生活了18年的城市,重重叠叠的灰色楼群和几根电线分割的天空,记起一些在喜悦和惆怅中走过的跌跌撞撞、拼拼凑凑的日子,还有一种青果的苦涩味道。似乎很久没有被感动得鼻涕眼泪一起流了,不过我想这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儿。记得高二那阵子,高兴时就和朋友们谈天说地,话到激动处便手脚乱舞,心静时坐看黄昏如水,云卷云舒,或听一首好歌,或读一篇好文章,很容易就会被感动。到了高三,日子晃晃悠悠地从指间挨过,单调着日复一日,没有太多的惊喜和欢笑,没有太多的感动,严严实实的,但,很好,我是这样想的。瑶瑶突然对我说,她已经很久没弹钢琴了。我知道,她家中墙角的那架钢琴对她而言其实不仅仅是一台乐器,它还联系着瑶瑶的童年与现在,在几乎什么都已改变的如今给她以真诚和感动,在热闹的世界给她以清凉和冷静。我于是对瑶瑶说:“那等高考完之后你弹给我听吧!就弹那首《跟往事干杯》。”她轻轻地点头。
我曾经不相信时间能有如此巨大的魔力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间。可当我现在静静地坐下来收拾那些过往的时候,我才发现,三年——这人生中如此短暂的一瞬,竟改变了我如此之多的东西——在我还没来得及防备的时候。
一日,小牛告诉我他和露露要报上海的学校了——那是他们一直向往的地方。我说:“就那儿吗?文化沙漠!”他玩笑似的打趣:“再过两年,北京就要变成真正的沙漠了!”我于是将舌头一伸,笑了。可心却在隐隐抽搐,虽然我不知道是为什么。父亲对我说,这其实根本就没什么。他说在我们这群孩子之前,无数的孩子也有过同样美丽而平淡得令人心痛的故事;在我们这群孩子之后,也会有无数的孩子再去重新诠释这个故事。谁都不可能为谁改变自己的生活轨迹。听到这儿,我深深地点头,我想,我也许真的还只是个孩子。冥冥之中,我仿佛看到了谁在对我轻轻挥手,然后与我相悖而去,虽然没听清对我说的是不是再见。可我看到了我们脸上都挂着永远忙于青春的、一去不复返的笑容——很美。
18岁是个好年头,三个6年过得颜色分明,像存放了许久的鸡尾酒。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人也长大。也许在我们这个出梅入夏的葱茏年代,有很多东西都会因我们的年轻而急剧消逝,可也有很多东西至纯至真。它们一直在那里,平稳而动人;它们让我欢笑,也让我哭泣;它们让我沉默,也让我放歌!来,跟往事,干杯!
[点评]文章语言质朴清纯,没有华丽的词藻,没有复杂的句式,没有粉饰,没有遮掩,只用一首歌名《跟往事干杯》贯穿了始终。既然是“跟往事干杯”,那么,时间的流逝、人世的变迁,在文中就不无体现。文章正是在时间的流逝以及人世的变迁的追述中,再现了如歌的往事,内中有欢笑有忧伤,却无一例外地值得我们去细细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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