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暮,秋风萧瑟。
夕阳半遮半掩在彩霞后,悠悠然往下移,或紫或橙的火烧云燎了半边天。江面泛着红光的清波荡起涟漪,似晕染开来的朱砂,缓缓远去。日月同时出现在天际的两端,天河星辰隐约可见。
夕阳带着余晖,沉入水天相接的地方。一阵微凉的山风掠过,远山霜叶便涌起了鲜红的波浪,连绵不绝。片片红叶,随风漫天飞舞,晃晃悠悠地打着旋儿,飘落水中。流云已经逝去,暗红的天幕开始慢慢地变成深蓝,然后是墨蓝。星子闪烁,月光弥漫。
弦月如水,江面上一圈圈扩散着的水波,模糊了倒映其中的月影。弦月银白的轮廓随江水的起伏,渐渐变得不清晰了。
倏尔,江间出现了一条小舟。它划破月下清波,在江面上缓缓飘荡。但见舟中小窗闪着明明灭灭的烛光,窗面上映着些被月光朗照、稀稀落落的树影,交杂着粼粼水光,悠然晃动。
一只纤细洁白的手拉开了挂在舱前的纱幔。须臾之间,从舟内走出一个女子。她白衣胜雪,一头青丝随意地披散着,眼中水波流转,眉宇间透着一丝淡淡的忧愁。静立了片刻,她举步走到船头,坐定,轻撩了一下衣袖,将双手置于身前的一把古琴上。
仰起脸,望着空中弦月,幽幽地叹了口气。低头,轻轻地拨动琴弦。手指过处,琴音就从指尖淡淡地流出,没有特别规则的节奏,只是单纯地反复拨弄着几根弦,琴音却流畅而舒缓,隐约透着些寂寥。
风过,衣袂发丝随江风轻轻地扬起又落下,纱幔起伏,琴音薄凉。不知何时,风停了,琴音还在悠扬地远去。间歇,远处天际偶尔飞过一只孤雁,鸣声单薄,带着寂寞之感,穿透人心。
手指依旧在琴弦上翻飞,女子慢慢阖眼,抿着的唇轻启,空灵的歌声流泻而出:“日暮江水远,入夜随风迁。秋叶乱水月,疏影倚窗边。愁上晚风月,思念两处闲。满山哭红的叶,任风随。晚岸晓风残月,琴声残。看红叶,秋色染;飘零满江,千里风霜。梦已晚,秋水张;雁字回时,愁断人肠。泪已漫长夜之殇,山水两茫茫,水把琴声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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