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故乡离得愈久,心中愈是惦念。每当十五的月儿洒下皎洁的月光,落下斑驳的桂影,我便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故乡,想起故乡的万年青。
故乡的万年青长在村口的过道边,过道是泥路,两边多是杂草,窄窄的过道有一个地方显得特别宽,两棵万年青就长在宽广的过道旁,仅隔了十来米。一棵万年青的树干坑坑洼洼却挺拔傲立,像一位历经沧桑却依旧坚毅如初的父亲;一棵树干较光滑,长长的枝条如柳条般垂下,像极了一位温柔慈祥的母亲。每次它们在日光下洒下一片阴凉,都会引来一群调皮孩子在它们脚下嬉戏玩耍。
每天清晨,当初升的太阳向高大的万年青投来第一缕阳光时,故乡就醒来了。于是,寂静的村子里便传来声声鸡鸣,升起了袅袅炊烟,像是一幅水墨画。母亲总是起得最早,因为很多事情在等着她去做,而我,往往也在母亲起床之后便爬起来,因为我的小友们早就饿得不行了。母亲总笑着对我说:“你每天起那么早,就是为了喂这群鸡鸭呀?”“对呀,它们饿了一晚上呢!”说完,我便跑去拿来玉米、稻谷,学着鸡叫的样子,“咕咕”地叫两声,然后把吃食往地上一撒,一群鸡鸭便冲了过来,争相啄食。待它们吃完,扫完院子,我便会到井边打一盆水,清晨的水在脸盆里冒着热气,把水往脸上一抹,消去了晨间的困意,倦意。
吃完妈妈做的早饭,便看到人们陆陆续续地出村到地里干活去了,他们出村要从万年青旁边经过,路旁万年青洒下的阴凉总令人神清气爽,而我也背着书包路过万年青旁,向学校走去。我们在万年青的注视下,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万年青会结果,一种小小的果实,待到它变成黑色便能食用。故乡的孩子最机灵,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全都清楚地知道,至于万年青的果实,更是孩子们的最爱。
傍晚,孩子们放了学,都喜欢聚到万年青树下玩,或是摘果子吃,像母亲的那棵万年青由于光滑不易攀爬,于是能爬的孩子全都爬上像父亲的那棵,不会爬的就在树下干等着,待树上的孩子吃得差不多了,便带一份下来,树下的孩子欢喜地接去。孩子们吃好了,便在树下玩游戏,等待晚归的父母们。父母们回来时,孩子们老远看见就飞奔过去,拉着他们的手,在一群孩子的注视下,神气地跟着父母回了家。夕阳渐渐落下,孩子们一个个减少,村里又飘起了袅袅炊烟,响起了声声犬吠。
后来,我背着包,在万年青的注视下离开了故乡。在异乡的夜晚,时常梦见故乡,梦见故乡的万年青,梦见万年青下的那片欢声笑语,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时隔多年,在这个暑假,我终于回到了思念已久的故乡,故乡的年轻人大多出去闯荡了,只留下了少数老人和孩子,故乡忽然变得很落寞、孤寂,我的心也变得空荡荡的。
当我再次站到万年青脚下,路边的杂草更深了,树下已长满了杂草,再也不见孩子们的足迹,只有两棵万年青依旧挺立、盛绿,就像我对故乡的情怀,依旧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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