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像是拖着黑色的绒布,轻轻悄悄地盖在了我们的周围。灯,陆陆续续地亮了,或是荧白,或是暖黄,静静地透过窗子,带着人们一天的辛劳,一天的喜悦在丝绒般的夜色里弥散……
“晨晨,帮一奶一一奶一把米倒进米桶。”爸爸一声令下,我随即应道:“得令!”
倒个米嘛,不就是小菜一碟。我跑进厨房,一一抽一一出米桶,打开盖子,一切准备就绪。我拎起剪了一个口子的米袋,小心翼翼地把袋口对准备了米桶。嗨,那些白花花的大米乖乖地往米桶里钻,就像训练有素的士兵。
一眨眼工夫,鼓鼓地米瘪了,我得意地拎起了米袋。“唰唰唰唰”,那些躲在袋角的大米趁机跑了出来,全都蹦到了地砖上,在地砖上铺散开来。
唉,真是大意,大意失荆州啊!我有些自责,刚才那股得意的劲儿,顷刻间烟消云散。算了,就那么点米,拿个扫把扫一扫,就当是垃圾处理了!我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
我抬头看看一奶一一奶一,一奶一一奶一的眼里没有任何埋怨和责备,只是不停地安慰我:“没事,没事,你到外面去看看书吧!”说完就蹲了下来,那僵直的手掌就像是一把迟钝的铲子,来回地在地砖上抹。米白的地砖,荧白的灯光,那一粒粒大米就好像穿上了隐形衣一般,和一奶一一奶一躲起了猫猫。
我赶紧蹲了下来,对一奶一一奶一说:“一奶一一奶一,没多少米,不要捡了。”“不捡了,不捡了。”一奶一一奶一嘴上说着,可手还 在地砖上摸索着。看着一奶一一奶一这般,我也默默地捡着地砖上的米粒。
一奶一一奶一一边捡着,一边喃喃自语:“多好的米啊,糟蹋了多可惜呀!”一奶一一奶一还 是一如既往地低着头捡着,那僵直的手指越来越迟钝了,时不时会停一阵,眯着眼在地砖上来回看上几遍,总好像有什么遗漏似的,然后又伸出她那迟钝的手掌,在地砖上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抹个几遍,直到确认没有遗漏的米粒儿才罢休。看看那光一溜一溜的地面,又看着那小半碗胜利果实,心满意足地慢慢站了起来,像捧着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地把碗放在厨板上。她转过向来,尽管弓着背,显得有些疲惫,但她的眼神里却有不一样的光芒在闪烁。
“多好的米啊!小的时候没得吃,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也不能糟蹋啊!”一奶一一奶一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语重心长地对我说着。
我突然明白了,思绪飞向了我不曾经历过的年代,就像爷爷常跟我说起的那段艰苦的岁月,又像书上写的那些苦难的生活,又好像电视电一影里常常看到的那令人心酸的镜头,在艰苦的岁月里,那些面呈菜色,那些骨瘦如柴的人们,在他们的眼中,每一粒粮食就像黄金一样珍贵。是啊,只有经历过饥寒的人,才会对粮食有着特殊的情感,只有经历了艰苦生活的人,才会对来之不易的美好生活特别珍惜。
一奶一一奶一又转过身去,她那削瘦的手指在碗里拨一弄着,好像在找什么,又好像在回忆什么。
看着一奶一一奶一削瘦的背影,我的心里有一种感动。我默默地走出厨房,站在窗边,放眼四周,窗外已是灯光璀璨,或是暖黄,或是荧白,把丝绒般的夜空映得一片灿烂。
本文来源:https://www.010zaixian.com/zuowen/gaoerzuowen/747575.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