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如一汪清泉,晶莹澄澈的是什么?那摒却一切阴翳,纯真好奇的是什么?那映出青山秀水黑白分明的是什么?
看啊,那是孩子的眼睛!
总是无法忘记丰子恺画笔下那些可爱的、线条圆滚的儿童,他们黑葡萄般的眸中仿佛居住着一只从未踏出密林的鹿,好奇、乐观而无所遮拦地对世界投来一瞥。这赤子凝视世界的眼眸,于今纷扰流污的社会中已然成为稀有的珍宝;这份罕见的天真,已然成为一种至臻至美的品质,值得每个人去追求。
那个任情思在《边城》中细细流淌的文人用孩童般清澈的眼睛凝视着他的生活。文革浩劫中被派去打扫厕所这一耻辱丝毫未使沈从文的双目蒙翳,他仍能在厕所旁的一池荷花中发现纯净的惊喜。妻子当年的情书捏在手里,年事已高的他竟也能呜咽又痴笑着如同小孩,又怎能让人质疑他眼中的世界美好如斯?“星斗奇文,赤子其人。”天真如他,污浊又怎近得了身?
与花共舞的小意达痴迷于鲜花的梦幻美丽,天真的孩子直率地指向穿着“新衣”的皇帝,卖火柴的女童在单纯的幻境中睡去……安徒生和他笔下的孩子一起,用丹麦冰蓝色的海流捍卫无邪的幸福城堡。这位总是忧郁沉思又展眉微笑的年轻人的眼睛,过滤了荆棘的痛苦,追寻着生命的美好,令全世界的儿童破涕为笑——如此洁净的梦想,穿越百年的时光仍振振回响。
这些保住了天真,成就了自然的“赤子”们,也许都曾被世俗无情地冷哼道:“幼稚!”可又有谁明白,“用婴儿的眼光,好奇地打量世界”,有着多么干净、宁静又坚忍的力量?“用婴儿的眼光,好奇地打量世界”,能使你享有一个更美好的世界,能捍卫内心的那片净土,能给你背负沉重仍笑靥如花的勇气。尼采在《三种变形》中让精神先变为骆驼,继而是狮子,最后变成小孩。在肯定负重之坚忍,力量之价值之上,他热情地讴歌:“小孩是天真与遗忘,一个新的开始,一个游戏,一个自转的轮,一个原始的动作,一个神圣的肯定!”
是啊,我们应把这份天真奉上至高的境地。修炼一双赤子之眸,也许不像裹一身甲胄、挟一樱长枪那样,把“有用”如此直白地坦现。可若缺少了这双眸中一剪秋水的纯粹,这人生,又该是多么的乏味啊!
就让我们的灵魂从儿童做起!叼着铅笔,托着下巴,以赤子之眸凝视世界,对它抱以汹涌、纯真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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