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都记的那个高四前的暑假,那个六月。
我从时间的一端走到了另一端,我看到那个多雨的季节离我渐渐远去,眼中突生一种干涸的剌痛。
那张倨傲的脸埋在蓬垢的头发下,垂了很深,还有镜中的那双眼睛,黯淡了,隐忍着一种虚脱的负罪感。茕茕孑立,双脚再也不见轻快的频率,我望着西沉的落日,像传说中的圣甲虫一样沉默着,等待不会到来的那份录取书,那份希望。
似乎消溶在了一个真空的世界里,我开始学着被李白称作随缘任遇的生活。我会坐在那只用葡萄叶搭起的蓬阴下发呆,沉默。我知道每天父亲上班时那不安的一瞥,但我不想看见,我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他放心。他们会抱一个打着九零的足球,叫我去踢球,我摇摇头,像一只受伤的狼,宁愿独自舔着伤口。
晚上父亲叫我和他一起喝酒,我说不去,我知道他想劝我上学,我想到以前醉在寝室一天一夜不去上课的情景,他把我抱进了医院,烧到了39℃。学校说要开除我,我提着书包回到家的时候,他问我还想不想读,我说想,第三天学校广播了我的处分,是记大过。那天我回到了学校,带着永远的罪恶,我淌着生活,悄然地过着,像一只老鼠,那时,开始学会了无畏、漫不经心。
我把墙上贴着的“F—14”和“幻影2000”都扯了下来,扔进了垃圾筒里。那是曾经的梦,从稚小到而今的梦,被我扔掉了,像扔垃圾一样,我知道飞行员是一个多么敏感的词,也明白鼻梁上的眼镜意味着什么,还有那不会错记的单词fighter,一切都是梦而已,我像智者一样遣笑自己似乎明智的壮举。
看到遗留在墙上的空白,一种洁净纯然的感觉,我的眼神落在了身上很前沿的衣服上,也许没有修饰才会更美,是啊,一个曾经天真的孩子。
留在墙上的只有微笑着的家驹,在此之前,我不会容忍自己做出任何决裂与他感情的事,我也看着他笑,笑不由衷的丑陋,带着自嘲的卑视的笑脸,我把他留在墙上,把他所有的磁带和CD都锁进了箱子。
我知道的,也许喜欢上Beyond真的让我开始落魄、颓废,但也变得更加沉稳、熟虑。嘴角杂乱的胡子和抽动的脸加上不苟言笑的木桩,是别人给我的形象。
一切安排了妥当,我背着那把吉他,想去海角天涯,我流浪的足迹也许是生命的延续,我憧憬那不羁的生活,我知道那也许是罪恶的解脱。
爸爸看着我,一脸茫然,瞬间变得无措,他知道自己无力动摇我的决定,从小到大都是。
他只说:“也许,你应该重新审视自己,低调做人,高调做事。”
我看着他,也是一脸茫然,我不知他为什么说我高调……
我开始回首自己的足迹,发现是那么的浅显,那么的没有规矩。我从良心的角度感慨,觉得对不起那过去。
……
坐在这所国重的教室里,我笑着想着过去,我在那个六月跌倒,也在那里爬起,我在趑趄中学会了决然,也认识了自己。我不知是时间的拷问还是父亲的语重心长,我不能明晰我该感谢谁,是时间、六月、还是……
也许在以后的成长中、成功中,我会慢慢熟知那份难言的恩情,然后慢慢感激,带着永生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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