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天空明澈而高远,风中带着阵阵凉意,我走在通往医院的路上。
已近傍晚,医院内一片嘈杂。我穿过来来往往的护士和家属,来到尽头的一间病房前。我推开门,雪白的床单,雪白的墙壁,一片寂静,好像只能听到针管中不断滴落的药水声。我忍不住喊了声:“妈!”妈转过声来向我摆了摆手,我会意,轻轻掩上门。
妈妈顺手拿起一只苹果,削了起来。我轻轻地问:“爸怎么样了?”妈妈朝床上努努嘴:“清晨刚开了刀,中午麻醉过了直喊疼,刚才才睡着,所以我让你别出声。”说着将苹果递给了我,站起来又帮爸爸掖了掖被角。我吃着苹果,妈妈又去整理起床头柜上的东西。我抬头一瞥,看见了妈妈头上的白发,夹杂在昔日黑色的瀑布中,显得格外惹人注目。我的心中猛然一动,再看看妈妈手中的东西,一束百合,我问道:“这百合哪来的?”妈妈一笑:“还不是你阿姨送的。”窗外一束斜阳染红十二支白色的百合,也染红了妈妈的白发,我悄悄退去,又关上房门。
第二天一早,我又来到医院,时候还早,没有多少人走动。我轻轻打开房门,妈妈还伏在床边睡着,我走进去,爸爸已醒了,我开口正要叫,爸爸忙摆摆手,同样的动作,使我又想起昨天的事。我凑到床前,爸爸的左眼上蒙着纱布,脸因手术及药品中过多激素而浮肿变形,头发乱糟糟的。爸爸小声说:“你妈昨天为我一夜没睡好,近天亮才睡着,我们轻点儿。”我静静地坐下,房中又陷入一片沉寂。妈妈睡得很香,她旁边昨日的百合仍娇艳地开着,只听到寒风叩击着窗子微微作响。
我借口出去走走,悄悄拭去快溢出的泪水。医院的花坛中菊花迎风怒放,一对老夫妻搀扶着走过,那风中摇曳的白发比那菊花还要耀眼。
不知为何,我脑中想起柳永的一句词:“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多年不见重逢时,哽咽在喉的难道仅仅是一声问候吗?不,还有浓浓的爱。古人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没有过多言语,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却承载了一生的诺言。不过那一刻的寂静竟让我感动得潸然泪下,那中间蕴含的是多么深沉的爱呀!
阳光静静照着万物,是爱;老人慈祥看着孙儿,是爱;乌鸦反哺母亲,亦是爱。爱,有时不需过多言语,人常说:大爱无言,我们既要去感受别人的爱,更要默默地奉献爱,给予爱,让世界的每一个地方都充满感动、阳光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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