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4分,萧山。天空的颜色开始变沉,已然落日了。如今天黑的越来越快,我总是不习惯在十月份就披上那件看起来很鲜艳的红色风衣。终于决定起身,趁着打第一个喷嚏前,赶去加件衣服。阳台上,我嗅到了小区里桂花的味道。突然想起很久前在某一个适于赏桂的季初,我问妈妈:“萧山人最爱去什么地方啊。”
“杭州啊。”
“那杭州人是不是也最爱来萧山玩呢。”
她沉默了一会。“不是。杭州人爱去上海玩儿呢。”
“为什么杭州人不是最爱来萧山玩呢。”我有点生气了。
“因为他们觉得上海比萧山好玩。”妈妈收起了相机,很奇怪的扭头看我。
“上海有什么好玩的!”我一下愤怒起来,“萧山很好玩的啊。比如……”比如我家门前那棵一到秋天就开始兀自绚烂的银杏树,比如于我而言诺大的校园里某个水泥台阶上的一只小小蚱蜢,比如我从小就在那儿撒泼打滚牵扯着或透明或妩媚的风筝的城河公园,比如总是会有很多和奶奶一样的老婆婆敲锣打鼓扭秧歌和表弟一样的臭屁小孩玩滑板旱冰的人民广场,比如放飞了我们告别童年的宣言与淋漓尽致的欢声笑语的杭州乐园和极地海洋公园,比如跨湖桥遗址,比如湘湖。或者单单就是我们这整个城。
汪国真曾经说过,《我喜欢出发》。同爱。国庆长假,是怎能错过的大好时机。从江西回来的路上,途经萧山服务站。终于是到家了啊,一路的疲惫如决堤般轰然倾泻,下车走走几分钟的辰光,听到这么一句话:“哎呀,这可真是个好地方啊。江南水乡,嗯……还是鱼米之乡呐!”是个拥有东北口音的大叔。该是来旅游的吧,他很兴奋地高举着手中的一大包萝卜干,对着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阿姨大喊:“嘿,萝卜干诶!要不要买一包!”很可惜的是我已经走远,不然我该多高兴地听到那一声:“当然要啊,多来几包!”
我们每次出发的时候,都会激动得难以抑制。那要喷涌而出的期许与渴望——人总是会对未知的东西充满憧憬。旅行本就是一场对世界的探险。可我们始终是要回家的。我不知道你是否感同身受,但每次当我将钥匙插进久违的门锁时,那种倏然而至的安全感,总能击败你一切所谓浪迹天涯的流浪念头。就如同我从车上走下来的那一刻。脚下的土地从未有此刻的那么坚实、温暖,一股莫名的归属感油然而生;空气中总是拥有着柔软得触碰的到的气息和不断发酵的.梦乡。这是一种多么神奇的力量。
那或许便独独是萧山能给我带来的感受。它是温柔而恬静的——你何曾见过它暴怒。它舍不得给予它子民山崩地裂的考验,洪水猛兽向来只如同浮云一般转瞬即逝。我很爱银杏与梧桐,因为这两种树在我记忆中留下了很深的烙印。它们都是极其美丽的。前者陪我缤纷了13个春末与秋至,后者让我拥有了对天空的呐喊。它们虬龙般的枝条延展于苍穹,网络住一整片的蔚蓝和澄澈,投映在地面上的是斑驳着的明媚。你沿着它们当中那根最气势磅礴的,呈45度角向夜空仰望——看到那个熠熠生辉的光斑了么,霓虹般闪烁着。如果你是萧山人,你肯定知道,那该是开元名都啊。它是一栋建筑,向四面八方传递着我们越来越蓬勃生辉、幸福满溢的讯息,却也与这曾经粉墙黛瓦的小镇相印成趣。望到它,我每次都是自豪的。就像听到那个东北大叔的欣喜一般,这是骨子里的骄傲。
站在北干山上俯瞰全城的华灯初上,深紫色的夜幕下,那片越来越夺目的光辉,蒸腾出即将安然的无数梦乡。
也是国庆节,我同样去了上海。夜晚的世博轴在那儿渲染出城市的美好,与醇厚的人文情怀交相辉映。我惊艳与科技奇葩的绽放,感叹它大都市的摩登,也诧异那些日新月异的变化。却始终感受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同样是桂香浓郁的季节,蓦然间几年前那句天真的童稚真言便莫名的明了了——上海就是没萧山好。或许我们没有它东方明珠的璀璨,黄浦江的悠远,世博会的耀眼,但我却始终坚信不疑——那种独一无二在霓虹灯中坚守的淳朴,那份无与伦比在钢筋水泥中不变的柔软。
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舍得离开你,一个多么好的地方。我亲爱的萧山。
明天早晨,你一定要记得抬头看。天边的风轻云淡,便是我对这座城的记忆。
它不需要浓墨重彩的描绘,因为它本身就已经足够让我惦念一生。
如果哪天,我真的如同三毛,远走他乡。那么回忆起萧山来,也定是这美好的一抹,欣然的说一声:“噢。那可真是一个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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