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有一段时光,是在西宁一个普通的小区里度过的,小区里每天人来人往。人们过着平静而恬淡的生活。在许许多多回忆里,我至今还记得那对佝偻的背影和那辆已经破旧不堪的轮椅。
我是在一个携带着温暖阳光的夏日午后开始注意他们的,那时候偶尔一阵风吹过来,撩起行人的发丝在空中飞舞片刻,也不那么寒冷,只是传递给我一种夏的讯号。
路的左侧有辆轮椅在“移动”,这种移动只有细心的观察才能察觉。车的轮子因为长时间的运动,纹理已经变得很平滑,钢架也因锈迹而看不出轮椅的本色。车上躺着一位犹如枯叶的老爷爷,已尽失精华,推车前进的是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老奶奶。她吃力地推着轮椅,脸上流露出一种痛苦。若体力实在不行,她会停下,给轮椅上的老爷爷盖一下被子,顺便让自己休息一下,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再次回到轮椅后,继续推车。他们就这样走走停停……宁静的路上,他们成了焦点。
小区的路旁,会有卖水果的摊贩。晚饭后的一天下午,我散步在路上,只见那熟悉的身影和轮椅又出现在路上。“来点水果吧?阿姨!”摊贩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招呼着老奶奶。这时老奶奶低过头指着摊上形形色色的色彩艳丽的水果对着老爷爷问道:“想吃点什么?”老爷爷指了指桔子。“那就来两斤桔子吧!”老奶奶说。“好嘞!”摊贩熟练地扯过一个塑料袋从中挑了一些最好的桔子麻利地称完,报价,很体贴地将它挂在轮椅的扶手上。付完账,老奶奶默默地剥开了一个桔子,将一瓣桔黄色的桔肉放到了老爷爷的嘴里。老爷爷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生动与丰富起来,一脸的满足。而老奶奶带着慈祥的微笑望着老爷爷,轻轻地掏出纸巾,擦拭着老爷爷嘴角流出的汁水。
这一刻的时光宛若定格的电影,惹得摊贩和行人驻足欣赏、艳羡的目光和心中荡漾的感动,空气中仿佛也弥漫着一股爱的气息。
曾听别人说,他们是夫妻,老爷爷得了严重的脑溢血,行动不便。一向酷爱运动的老爷爷开始变得闷闷不乐,老奶奶读懂了老爷爷的心,于是决定天天用轮椅载着老爷爷一起运动,陪着老爷爷去看街景。
时间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日子在日复一日的平凡中淌过。本以为他们会停止,恰恰相反,这个身影却从来没有缺席。从夏天到秋天,再到寒冷的冬天,他们依然搀扶着,推着轮椅车出现在小区的路上。
后来我离开了那个小区,从此再也没有见到他们了。时光没有冲淡我的记忆,反而像一道雨后的彩虹一样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直到现在,我依然能够想起他们的背影,只是我想,如今那背影也佝偻了许多吧,岁月的无情,已经消尽他们先前的神色,轮椅上的锈迹更加深厚了。想起那时的情景,我的鼻子不禁的酸了起来。
在四季的风中,高楼没有遮住他们的希望,他们用相互扶持安慰着时光,也惊艳了岁月。从平凡的他们身上,我看到了爱的光芒。他们的坚持,她的理解,都是这平凡生活中最温暖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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