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一个人拎着包,撑着雨伞穿梭在红棉道、槟榔道、凤凰路这些以南方特有树花命名的街道。雨虽然不大,却伴有阵阵冷风,吹打着依然绿盈的树叶,飘散一地,偶尔踩在上面,还有一些不忍心。走到通透的路口处,一阵冷风突然从侧面扑来,停下脚步,拉了拉衣领,继续前行。一场雨、一阵风,算是把这座城市带进了冬天吗?
回到办公室,查了查天气,原来是“立冬。”和同事们聊起这个话题时,有人竟不知道“立冬”是什么气候,也许吧。其实我也有些忘记了,因为这个城市不让我记起它,也不需要我记起它。本来这二十四节气就是生活在黄河流域的老祖先们琢磨出来的,老祖先们哪里知道在另外一个世界,四季常绿,不见冬雪。
立冬了?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这张图片,竟有些发呆,冬天真的来了,对于长期生活在这个城里的我来说,冬天的概念变得越来越模糊了,突然很想念记忆里的那些冬天。记得那时在家乡,立冬之后,秋凉远去,一场沉寂肃然拉开了序幕,一抹抹冰凉的物体在静夜依旧零落出现,夜夜面对着火盆取暖,以低头不停搓手的姿态去克服严寒。在那些冬天里,有欢喜,也有伤心;有快乐,也有凄凉。有时候,外面偶尔也下起雨来,那是冰冷的水滴,是无情的打击;有时也会赤脚走在冰冷的雪地上,严寒彻骨,在寒冷中哆嗦,在寒冷中嚎叫。
前几天,有朋友问我见过雪吗?我竟有些愣住了,不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是在脑海中回忆雪的样子。小时候,我伴着每一年的冬雪长大,爱它,亦恨它。每逢隆冬时,山川、田野、村庄,全都笼罩在白蒙蒙的大雪之中,雪花如柳絮随风轻飘,眼前能看到的地方全是一片银白。但是,这种视觉和心里的美却掩盖不了身体上的寒冷。
记得上学时期的一年冬天,一位来自南方的同学第一次看到下雪时,竟然在雪地里玩了一整天也不进宿舍,看到他那种兴奋劲和迸发出来的激情,我终于相信了,南方真的没有雪。那时,我就坚定了南下的决心,要到一个没有冬天的城市生活,因为我骨子里就怕冷。后来把我送上通往南方火车的,还是一场大雪,那是离我记忆最近的一场雪,寒风夹杂着雪花,吹进没有围脖的衣领里,一股透心凉的冷。从此以后,我的冬天没有了雪,没有雪的冬天就不再是冬天。
在这里时间久了,当一年四季映入眼中几乎都是青一色的绿,我越来越感觉到有一丝丝的麻木和不安,原来大自然的一成不变,从某种程度上讲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我开始有些担心那些曾经还在的东西会不会从此也再回不来了,就像童心——长大了,失去了,可能就永远消失了。一次在朋友家翻看他小孩的书本时,书中有一篇在动情地讲解着冬天的雪景是如何的美,我问坐在旁边的小孩:“你见过雪吗?”她歪着脑袋可爱地说:“见过啊,电视里有啊。”我笑了笑,便沉默了——没有亲身感受过,又怎能叫见过呢。
古人常说,要行时令之事,食时令之物。意思是让我们要在不同时节做相适应的事情,食相适应的食物,就像大自然的生物一样,经历春、夏、秋、冬,对应的就是自身的生、长、收、藏。当到了该收敛和隐藏的时候,我们是不是还在为某一种欲望而奋力拼博?在这座城市里,每天的大街上都是形色匆匆的行人,挤满人的地铁接踵而至,写字楼、工厂里的灯依旧亮着,好像冬天来不来和他们根本就没有关系,也包括我。有时我竟突发奇想,要是自己能像熊一样,冬天能进行长达数月的冬眠,那该多好,只可惜我的脚掌不像熊掌,能舔出油来。
很多年前的今天,天使降落在某一个北方的城市,所以她的名字里面有一个“冬”字。认识她后,我给她起了一个呢称叫“冬冬”,并在所有亲人、朋友、同事面前都这样叫她,后来知道她呢称的人比知道真名的还多。起初觉得她名字里的两个字和她外表一样——冷酷,后来才发现,“冷酷”只是一个外露的假象,善良,热情,纯真才是她的本性,爱哭、爱笑的她让我越来越觉得“冬”是一个很温暖的季节。
此时,天使远在凤凰旅行,时不时还会传来开心的旅途见闻。唯在此遥祝:生日快乐,冬冬。
谁的冬天?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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