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记得儿时的那个雪夜,依然记得那个破旧不堪的老洋车,依然记得那个看起来并不和蔼的爷爷。
他,一件黑色大马褂,推着一辆已落了漆的老洋车,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像似被烤过的老木柴,一双仿佛看破世俗的眼睛显得格外严厉,干燥的嘴唇上望不到一丝血色,蹒跚的脚步将雪踩的咯吱咯吱的响。
也许我根本不了解他,但始终不认为他有奶奶那般和蔼。
“爷爷……”我胆怯地叫了一声,目光四处游离,却始终没有勇气落到他的身上。“上车吧!”他苍老的声音让我感到有些忐忑,干枯的大手一把将我抱上老洋车,重重地放下,“好疼啊,他不知道轻一点,怎么这样啊。”寒风刺刀般划在我的脸上,天真冷,地上的积雪真厚,老洋车与雪地发生了激烈的摩擦。突然我感到车身不稳,身体向右倾去,我奋力抱紧车座,一只大手紧急抱住我。原来,他那瘦弱的身躯与车座紧贴着,右脚勉强地支撑着老洋车,左脚深深地陷入积雪中,他回头的那一瞬间,我分明看到那双鬓浸着点点汗水。他艰难地将车扶正,又开始跋涉似地推动老洋车,动作很生硬,却小心翼翼,那左脚分明一跛一跛的。“嘎吱、嘎吱……”
老洋车支离破碎的声音在空旷的雪野中回荡,徘徊。抬头望着这深黑色的背影,我觉得自己的心此时也被什么东西激荡着,不能平静,却又无言。我沉沉地低下头,雪,温柔地下着,温柔地抚摸着眼角的泪珠。
灯光温柔了一切,温暖了这间小小的屋子,一双湿漉漉的黑色布鞋卧在门边。房内,奶奶正在为爷爷的脚上药,爷爷的嘴唇依旧苍白,鬓角的白发那么显眼,还温湿地粘在一起。我静坐在门旁,悄悄地望着屋里的一切,心里一股暖流激荡。明天,雪该融化了吧。
那辆依旧破旧不堪的洋车静静地卧在墙角,在这个冬日里,分明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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