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我第一次独自离开这个城市,只是第一次背包如此繁重。从那经历了六年的红房子中冲出来逃似的奔到车站,或许真的是逃避,没有祝福,没有送别。离别该有的安静被仓促的脚步声打破,车开得急,我离得急。不知是否有人,等我归去。
挤在后排的最后一个座位上,那座陌生的城市似乎就在地平线的远方,下午的太阳孜孜不倦地普照着,间或的白云亦不见。这都诠释着,这是盛夏。
高考的余温还未散尽,就像那落下一日的艳阳仍换不来一抹清凉。多少个夜晚的辗转,变更着不安的等待。都说高考纠结,殊不知填志愿比高考更纠结,犹如深陷泥潭的抉择,连思维都束缚,只剩茫然。等待着重生,等待着死亡。
从事着从未想过的工作,这盛夏的第一份期待就在现实的敲击下显得惨然。熟悉着每一条陌生的街道,毫无保留地曝在光中,窒热的气息结成一张粘稠的大网,滞缓着脚步,连思绪都是迟钝的。邻居的那只狗整天恹恹的卧在小区树荫里,他也是在等,等着下一季。而此刻精神抖擞的,除了太阳和蝉,唯有卖冰棍的小贩。
渐渐地走遍了这个城市,开始了在狭小办公室里反复上下班的日子,也就是对着荧屏发呆的日子。从未想过生活会淡得如此索然无味,志愿的结果早已出来,哭的笑的都以恢复了平静。每天平静地上下班,生活局限在出租屋和办公室两个微小的点里。席卷的热浪使人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近乎渴望地想发生点什么来改变这似乎没有尽头的循环。而日子又像一张粘人的蛛网,越是挣扎,越是发现无可逃脱。
该改变的忽然间就会不露痕迹地变了样,造化就是这么神奇。过了交秋,似乎也注意到了渐不闻的蝉鸣。说过叶落之前,就能返回故乡。纵使再厌倦,却在就要离开的那一刹那,产生了不舍,不知是对人,还是对事,抑或是对这个城市。干脆不去想,没有来时的匆忙,便歇下打量着这个经过很多次的车站。没什么不同,都是等待着家乡,等待着远方。
七月秋风,八月寒雨。凄风苦雨的日子修养着身心的疲惫,显然不是明智的,该憔悴的还是憔悴。隐隐闻到一丝腐叶的气息,才惊觉褪了一山的绿。终究是到了夏末,的的确确是所期待的,又分分明明感觉到一抹怆然。是将要离别,又是将要前往。人就是这么矛盾,总会在时光的网孔中乱了路,打了结。
等了一季,却还是陷在这粘稠的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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