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已然很久,我站立于此。我已不知何时伫立于此,也不知在等候什么。久远的年代似乎已将我掩埋。
风卷沙,雨浥尘埃,连同我的记忆也渐渐被洗净,时光犹如滔滔不绝的长河,向东奔流不息。那最初的镂刻于心的印痕,也渐渐被侵蚀,唯留下浮泛于海面的一鳞半爪的浪花。悠远的岁月中,只有当后人不经意地提起我曾经美丽的容颜,我那轰轰烈烈的爱情时,我才有一丝模糊的记忆。
曾经的我,曾经的容颜,令多少人驻足,令多少人扼腕叹息,我已无从考证。我仅仅记得我忧伤的眼眸中溢出的清澈的泪水,润湿了足下的土地,最后竟开出了朵朵妩媚的花儿。如今,光阴如锋利的刀一般无情,千万年的风霜将我青春的容颜一丝一丝地雕刻打磨,昔日那一次次动情的回眸,淡然而静谧的凝望早已不在,留下的只是一副逐渐模糊而苍老的面孔,以及面孔上一双干枯的眼。足下那朵朵嫣红的花儿,已经枯亡,有的更是化为风尘。
这种花儿,当地的人们叫它“思念”。偶尔听见身旁驻足者传来的言语,我曾是边境上一位族长的女儿,嫁给了我们族中的第一勇士。新婚之夜,皇帝敕令征兵,我的丈夫为了保家卫国,毅然奔赴沙场。我含着泪送夫出征。此后,每日清晨,不管严寒酷暑,还是风吹雨打,我都会站在送别之地等候丈夫凯旋。一年,两年,十年……太多的思念,太多的压抑,随着久远的别离喷溅而出,汜湿了脚下的尘埃,化为泪海,滚滚流去。我最终化为一块石头,而那泪水的洒落之地,或许是为情所染,开出了一朵朵白色的花,土壤竟然也成为红土。
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可我为什么会将它全部忘却呢?我的记忆之门为何被堵塞了?记忆的钥匙,你遗失在何方?
又是一年春来到。眼前一片碧绿而广袤的天地向前无限延伸,直至辽远的尽头,这是否是思念的延伸,我无从知晓。远处,一团黑影慢慢走来,我怦然心动,是谁?难道是我的勇士吗?这是否是一个梦?
是他,是他!忽然,附着于身的石头砰地裂开,乱石奔空,我又变成了原来的我,经历了千年的轮回,容貌竞变回了原样。我喜极而泣,我那干涸的双眸再一次湿润了,我的泪为谁而流?
他打我身旁走过,没有停留,一直往前走。未几,他停住脚步,缓缓地回首,回眸向我轻轻一笑,仅仅是一个微笑。
轰隆一声,那一扇总打不开的记忆之门訇然中开,原来,我千年的等候,只是为了他的笑,对我温柔地一笑。我泪如雨下。不管经历多少沧桑,经过多少次轮回,我所等待的仅仅是恋人的微笑,如今,我等到了。
一个声音在耳边回荡:“跟我走吧,直到永远。”我,的确也该走了。碎裂,坍塌,升空,载着恋人那温柔的一笑,我化为尘烟。
最是那一回眸的温柔,成就了千年的守候。
教师点评
此篇作文是在学习《长亭送别》后,作者学以致用。对“望夫石”这一传统意象进行挖掘(望夫石系古迹名胜,谓妇人伫立望夫日久化而为石),将“望夫石”与等待相联系。文章描写、抒情、联想相交融,写法新颖、,作者用慧眼观察生活,体味生活,笔端汩汩流淌的是一份浓浓的诗情画意。(何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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