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太阳的余晖正在天边慢慢消失,严寒和黑夜逐渐占据了空间,风带着最赤裸的冷穿梭于大街小巷。在半明半眛中,时不时看见一个个被温暖的棉花、毛皮和羽绒包裹着的躯体,一闪便钻进了一家家常有热气溜出的店里。
我也“全副武装”地走着,到了东闸有名的“水饺大王”门前,我停了下来,告诉正在门前煮水饺的老板娘来一碗水饺,就坐进了热气腾腾的店里,店铺就像一个蒸炉,蒸去了我们所有的的寒冷,不一会儿,我的手脚便暖和了起来,我卸下“武装”。水饺来了,我狼吞虎咽地吃着水饺,顿时觉得自己的血液开始沸腾,付过钱,急匆匆地赶到外面,呼吸新鲜的空气,稍许平静后,我走到了水饺店旁边的商店里,买了一瓶水,走到路边,迫不及待的拧开盖子“咕咚咕咚”地喝起来。
正喝着,我突然听到耳畔传来淮剧的曲调,于是放下瓶子,环顾四周。啊!我看到了声音的来源:在“水饺大王”的旁边窝着个小铺子,也不能说算是铺子,只能说是个有轮子的木柜子,上面不知几十年代涂的红漆已经斑驳脱落,柜子的铜把手磨得铮亮,上面挂着把老式的铁锁,柜子上有着一面铁框,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亮闪闪的钥匙,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略敞着自己上身单薄的褂子,坐在一把早已见框架的木椅上,凝神谛听着桌上正放着剧曲的收音机。这可能是他最贵重的东西了吧,看不出颜色,却亮得可以反射月亮,老人在一片月光中,戴着廉价老花镜的双眸充满了期望。
卖水的商店老板跟我搭话道:“这老头可真能苦(钱),上午去拉车,下午就守着这摊儿,一天怕能赚上五六十,虽不算多,但他一人儿用,足够了,但你知道吗?他中午和晚上只啃一干馍儿,连咸菜都没有,身上还一股汗酸味儿,真是讨人嫌的老麻烦!”当店主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老人的抠门时,我已绕到他的身后,果真,有一辆脚踏三轮车停在老人旁边,上面还卧着一只黑狗,也许它们就是在老人不在时看着铺子的吧!我正想着,忽地刮了一阵逆风,直把我推进小巷口里,一股浓重的气味顿时把我包围,是那店主所说的气味。那老人的气味,一种在死海里浸泡多时后风干而成的盐碱的味道。
我并没有离去,而是贪婪地嗅着,嗅着那些在如今生活中已经消失多时的味道,却本就是属于生活的味道。那些盐碱般的味道,是真正由“溶入生活”和“为了生活”组成的,而不同于现在所有人身上都机械化存在的肥皂味,香水味,它们固然好闻,却缺少了生活的热情和生活的奋斗。孩子们更不用说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雪花膏味或是肯德基遗留下的饭菜味弥漫了学校,都市已经成为了一座机器市,但是,我们至少可以悲哀地高兴,在都市的某一个转角或巷角,仍有一些被遗忘的生活味道,艰难地生存了下来,我们至少还可以回忆,不必永远遗忘,那些曾经那样热情,那样努力,那样拼命过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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