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没有养成写日记的习惯,又想把记忆珍藏,于是走在回家的路上,把过去回想。
我到茂华已经有一整月了。熟悉我的人大抵知道,我看起来活泼,其实骨子里慢热。我仍是不能和班上每一个人都打成一片,不过幸好,就算这样,我也还有回忆可想。
走在路上,回忆别人口中的他。我有几个儿时的同窗在茂华读书,我还没来到这里时,偶尔碰到他们问起年级的情况,他们总是说:“有五班在啊,我们别想争第一。”五班?是个怎样的存在呢?我追问,他们只是摇头:“你不知道,五班的班主任是‘老万’,不知道他是怎么教的,五班那么厉害。”后来又有过几次陆陆续续的对话,我心里慢慢勾勒出这样一幅画面:一个严肃的老师,左手拿着语文书,右手拿着教鞭,眉头紧锁严厉呵斥着一位作业没做好的学生,那位学生哆嗦着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啧啧,想想都觉得可怕。
走在路上,回忆自己眼中的他。与他相见的第一天,我便来晚了,我踌躇着不敢进门,爸爸把我拽进教室,正好万老师在,我低下头不敢看他,准备好迎接一阵狂风暴雨,可是没有。很久之后我抬起头,看见他在对我笑,不是那样帅气的笑容,却让人觉得舒服,像春风吹过湖面,让人心神荡漾。我到现在还相信,是那个笑容,改变了我对他的印象。还未与他熟识,不清楚他的性格,猝不及防的,我迎来了第一次考试,是数学。暑假的贪玩,功底的不扎实让我狠狠地跌了一跤,成绩自然是不尽人意,甚至叫人失望。他把我叫到教室后面,我仍是不敢看他,他问了些我的情况,语气不是那样激烈,我抬起头看到他眼中的关心多于责备,这个老师,是为了我啊。我抑住喉头的腥甜,逐字逐句回答着他的问题。最后他笑了一下,不同上次,这个笑容像流云在空中飘荡,淡淡的却能抚平忧伤。
还记得最近一次的化学考试,我匆匆忙忙进了考场,心中自然是紧张的。第二个常识性的选择题,我却因为记得不熟练而卡壳,乱糟糟的心绪好似脚下胡乱散着的鞋带。忽然的,我感到脚下微微一动,低头一看,是万老师,他正蹲着身子,很认真、很仔细的为我系鞋带。读书十余年,我从未遇见过这般的老师。我鼻头酸酸的,因为我忽然想到,他是第二个这样为我系鞋带的人,而第一个人,是我的父亲。对我这样一个刚刚转来不久的学生,一个不够出色的学生,他亦能温柔以待,那么,对其他人呢?规整的蝴蝶结拉回了我的心思,我也开始认真写下每一个答案。
正如故乡是用来怀念的,而回忆是用来珍藏的,当人怀揣着它的时候,它一文不值,但回过头来看,一切才有意义。我庆幸很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我的回忆,是完整的,特别是于他。
走在回家的路上,想起茂华想起他,走在回家的路上,对未来也不再迷茫,他会是晚秋深夜的一束光,温暖着指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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