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眼睛是柳琴,弹奏出悠扬的旋律,拨动我的心弦;母亲的眼睛是喇叭,吹开智慧的花,释放清幽的芳香;母亲的眼睛是灯塔,点亮茫茫的黑暗,照亮我前进的道路。
自从摔断左臂以来,我习惯沉默,也乐于沉默,时常用右手抚摸着左臂,来来回回,一连几个小时姿势不变。一开口便是满嘴的不耐烦,因行动极为不变,自己便觉得自己是个废人。母亲虽然坐在我身边,但我们继续沉默着,房间里只有台灯发出的“嘶嘶”的声音,我抬头、皱眉、伸手,“啪”地一下,关掉了灯。整个世界一下子变得宁静……
猛然,母亲站了起来,我横着眼看她走了出去,跟着又“啪”的一声,亮堂了,看着客厅里的余光冲进我的房间,冲散了我周围的黑暗。我陡然起身,对着门就是一脚,“咚”地一声巨响,连自己都是一惊。不过好在又和黑暗重逢,只有寂寞在发声。
没过多久,隐约从厨房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然后是打开煤气灶的声音。我的眉皱得更紧了,内心一股无名的怒火燃烧起来。随着又一声关掉煤气灶的声音和又一阵“乒乒乓乓”响,不出所料,房门又轻轻地被推开了,光亮有一次冲了进来,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黑暗领地。母亲端着一个浅底砂锅轻轻地走过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砂锅稳稳地放在书桌上,一阵鱼腥味扑鼻而来,我厌恶地瞥了一眼,这些日子以来,天天喝鱼汤,说是什么补身子,可不知我对这种“味觉摧残”已忍无可忍。
我极力克制自己,用略微沙哑的声音,冷冷地说“我又不是猫,天天喝这鱼汤干什么?”
“补身子呀!”母亲的眼神显出无措,“喝了吧,喝了可以好得快点!”她又小心翼翼地回答着,眼神中又充满了期待。
“太难吃了,不吃!”
母亲又犹豫了一下,继而用温和的目光继续说:“就一点儿,喝一点就行!”那饱含期待的目光似乎又变成了乞求,“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可别拿自己的身体出气,喝了吧!”
此时,我再抬头看母亲,突然间发现她的眼中满含泪水,于是碗里已有了另一种味道——泪水的味道,再看母亲,惊觉她已经渐渐老去。
我哽咽了,站起来,端起砂锅,一饮而尽。有了母亲泪水的鱼汤,突然变得美味,我知道,那是爱的味道。
此时,鱼汤在唇齿间留香,我仿佛再一次看到母亲那充满期待的爱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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