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触碰带刺的围栏,将僵硬的躯体与冷漠的心情禁锢在这个阳光都得绕道的樊笼里;抑或不顾周身的疼痛,承受住叹惋与误解,承受住贫乏与低贱,承受住欺压与嘲讽,扯破层层帐幔,将羞耻踩在脚下,去迎接空灵的自由。空灵的自由?我已经被周遭的一切彻底击败了…… 阴雨霏霏,一连三周都是如此。雨滴砸落在地面的声音吹响了寒冬最后的反扑。而在那以前,是水珠渗出墙壁,橙黄的天空隐没了太阳的轮廓,湿热的空气死死地掐住每个人的脖颈。难以忍受了,将外套、绒衣、秋衣统统扔进桶里,只穿短袖,可还是闷热,身上黏黏的,稍稍地运动便能湿透全身。于是,换装了,而这意味着老天将继续着多年来毫无新意的玩笑。
果然,北冥的寒风积聚起所有的力量,一夜间席卷了整个大陆。粉红的花瓣早已烂在了泥土里,可枯黄的草根上却开出了惨白的霜花,这是攻占了天空的灰云下的战书。一切都发生在夜里,在我熟睡的时候,它们淅沥淅沥地来了,敲打在窗上,击溃了灰尘构筑的躯壳,留下道道四射的划痕。支在玻璃沿上的钢钉扛住了所有的震击,窗棂尽管剧烈地摇晃却并没有垮塌。这样的对峙也许持续了一整晚吧,可任何激烈的战事后总残留着凄凉的结局:和着尘土,掠过浅浅的苔藓,顺着砖块间的缝隙,流入污水沟中,坠入下水道里。
醒了,顺手摸一下墙,不再有渗出的水珠,被褥也没有了潮气。正待高兴间,冰冷的鼻尖将隐忍了一夜的寒痛传遍了每一根神经。侧过头,发现清亮了许多的窗玻璃上散射着晨曦留下的晶光,木质的窗架“吱吱”地呻吟,我看到了约有两个指头宽的缝隙,而窗外的冷风正疾速地穿过这难得的缺口,钻入我的鼻孔。“冷!”赶紧从床上弹起,四顾,一双双惊恐的眼睛……
面对污水沟里的浊物,用筷子不断地刺激喉咙深处。又是“哇”的一声,上半身再一次剧烈地痉挛着,我似乎能感觉到额头两侧的血管在加速它们的跳动,喘着粗气,两手不自主地撑在膝盖上,雨滴在叶上攒聚成蚕豆大的水珠,顺着叶茎滚落,击打在后颈上,滑入衣领内——打了个寒噤,也清醒了许多。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但这并不阻挡我自得其趣。将一个长线插板连到身后的木箱上,在粗陋的工具房里四下寻觅,终于寻到了角落里的一对小小的音箱,也置于木箱上,再将彩灯辉灭的频率调到等同于脉搏,稍稍降低灯笼的高度——这就足够了。楼上嘈嘈切切的喧闹声被纯净的音乐掩盖,彩灯的闪动跟上了节奏,我开启了脑海中属于“享受”的那一部分。倚着墙,将视线向左撇去,木箱上的两只音箱均侧卧着,红色的箱体随着节奏微微的颤抖,两面是墙,一面是砌实的扶栏,所有的声响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打着漩儿,最后流向唯一的缺口——小部分被我的耳廓截住,成为了这“享受”的来源……除夕夜,只有冬雨和身旁凄婉的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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