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目中的年味,是故乡酒的淳香。
飘泊在外的人,无时无刻不涌动着血脉里对故乡的惦念。这是一种无法抛却的如同落叶归根的情结。愈近年关,愈是思念故乡,这乡愁就象封存的酒越来越浓。
尽管身处霓虹都市,在魂牵梦绕中,总会想起老屋屋檐下,在阳光里晃动的一串串红冷辣椒;总会想起路边樟树籽在水泥地上被碾过的脆响;总会想起新酿苞谷酒,在夜里流出的第一滴“头子酒”……
回乡吧,回乡!
你提着重重的行囊,踏上归乡的路。你小心翼翼,轻拿轻放,行囊里是酒,是心里早已盘算好的礼物。漫长的途中,你却惦念着母亲新酿的酒。穿过小石桥,绕过篱笆墙,那熟悉的家在眼前雾濛濛。母亲从家中快步走出,怒嗔狂叫的黄狗。炒好的菜都放在蒸笼里,不一会桌面上热气腾腾,堆叠着你爱吃的各种菜。父亲提了一壶温好的酒,喝一口,暖在心头。先敬父母,千言万语,都在酒中。
饭后,家人围坐在火笼旁。火笼里柴跳动着艳红的舞蹈,发出“啪啪”的声响。你怯怯地拿出送父母的酒,“又花钱做啥”,父亲边恼边将酒收入柜子。“去看看大伯啊”,母亲喃喃地交待。难得回家,过年总是要去问候。走到大伯家门口前小路上,点燃了一挂小鞭。表哥闻声而出,接了一挂鞭。农村的习俗,客人拜年要放鞭,主人应接一挂鞭,表示迎接的意思。寂静的小院即刻热闹起来。不一会,满桌的菜肴准备妥当,我又坐在酒桌旁。伯娘端上热乎的黄酒,方圆几里,她的黄酒最好。闻着这香甜的酒,一饮而尽,顿时心脾豁然。
要走了,我又提着更重的行囊。那浓烈的苞谷酒,醇香的黄酒,清洌地杨桃酒,被家人强行塞入。年,在人们辛苦和守望中来,在乡村宽敞的堂屋前,在等待再一次耕耘的田野边,在母亲絮絮叨叨的话语里,在一家人守岁的喜悦中……一次次如约来临,流溢着平静、庄严的滋味……
你平躺在船舱,舱里氤氲着酒的浓香。
年,是一杯酒啊,一杯酿有乡音乡情的陈酿,在每个游子的血脉中缓缓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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