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由青转黄,常年出差的父亲又一次回到家中。一如既往的寸头汗衫,一如既往的虎目圆睁,我就知道,他那挑刺挖苦的臭脾气绝对没变。果然,他从房间的死角里费力地将琴盒提了出来,用嘴吹掉了那上面落得厚厚的一层尘埃,勾起一抹坏笑:“多久了,再来一曲为我洗尘还办得到吗?”
“哼,这有什么?”我极为不屑,那两年未见的琴身似乎如老友一般熟悉,淡淡的松香味似乎从未消散。那无数比赛证书,考级证书像只只大手,把我的自信心推向了顶峰,流水般地美妙音乐下一刻便可以在房间流淌。
“吱——”一声尖锐为曲子开了个头,他脸上那幸灾乐祸让我胸口憋闷,终于似发泄般拉完曲子——不堪入耳。“大作!大作!”他鼓着掌哈哈大笑。我瞥了眼他,没好气地说道“手生,换作从前,看看那些证书,你就知道我的琴艺尚不该被你终于的俗人嘲讽。”说罢琴往床上一丢,走了。
俗话说,祸不单行。第二天,我便在最好的语文试卷上马失前蹄,整条气管被怒气塞得满满当当。
我把包往地上一甩,卷往桌上一拍,往床上随便一躺,呼呼喘着粗气,越想便越觉得不平。
“吱呀——”门缓缓推开,他双手抱于胸前,眼神戏谑,似猫看着爪下的老鼠一般瞅着那三个大大的红字“不及格。”“哎哟,你小子的大作领域涉及得很真是全面,作文都这么有水平,不错,不错,哈哈……”
我心里轰得一下炸开了,怒火从脚底直蹿到脑门。我“腾”的一下子站起来:“你懂什么,你懂什么,这只是意外,是失误!”我抓起卷子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回身从柜里抽出一叠厚厚的奖状证书往床上一甩:“这才是水平,这才是实力的证明,是我的骄傲,是你儿子我的骄傲。”
他哂笑一声,抓起那张作文证书:“这,是你五年的苦读。是你的骄傲。”又拿起那摞二胡考级证书:“这,是你四年苦练的结果,是你的骄傲。”突然,他神情如寒冰一般,声如惊雷地吼道:“你现在干什么了?你骄傲个屁。”片刻后,他走到我的跟前,无比清晰地说:“汗水,才是值得让你骄傲的东西。”
我全身一震,如梦方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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