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妈!”我冲着刚进门、怀里抱着一大堆年货的妈妈喊道,“刚才二姨叫人捎信来,说她今儿下午到我家拜年。”
“!嗯,”妈妈低低地应了一声,脸上似乎不太高兴。
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啊,我二姨家里特别穷,每年过年到我家来,名义上是拜年,其实是领“救济金”。也并不是我妈小气,而是二姨不但要钱,还要东西,大至板凳、桌子,小至年货。再加上我父母工资不高,她年年都来,能不让人心烦吗?
看着妈妈不太高兴的样子,我心里也不大舒服。可毕竟今儿个过年嘛,不高兴多不吉利啊。真希望二姨下午别来。
可是盼她别来,她偏来。午饭吃过不久,门铃就响了。一打开门,正是二姨。今天的二姨可真让我有些吃惊:只见她春风满面,喜气洋洋,平日里穿的灰上衣黑长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茄紫色的毛呢大衣,头发也烫成了“波浪”。她见我盯着她看,便不好意思地拢拢头发,说:“这是我才烫的,好么?”“好,好!”我连声答道,并急忙让她进来。妈妈也闻声出来,一见到二姨,脸上也不由现出了吃惊的神色。
二姨笑着对妈妈说:“姐姐,给你拜年了。”说完,将提着的大袋子放到桌上。她一边解袋子一边说:“往年,我们收成不好,米价又贱,所以常来麻烦你,怪不好意思的。今儿送点儿东西表表心意。”我在一旁想:什么东西呀?大不了是些花生、炒米。每年都这样,带些土产来,再装满东西回家去。
袋子打开了,我一看,呆住了,原来袋子里装的是各种精美的食品。妈妈也着实吃了一惊。她轻轻地把二姨拉到一边,小声地问:“我说妹子,不是我多心,往年你们家那样困难,今年怎么……你该不会是为钱做傻事了吧?”“唉,姐,你想到哪儿去了。”二姨笑着直摇头。
“不瞒你们说,去年我种了蘑菇,还养鸡、养兔,光这一年我们就翻了身。”二姨高兴地说,“今年我还要去买鸽王种,再买些好化肥、好种子,把田种好。我想,明年大概又可以变个样。我们要奔小康呢!”二姨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说得我和妈妈心里像喝了蜜水。
下午,我们为二姨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说真的,我们全家都为她高兴。吃饭时,二姨滔滔不绝地谈着农村的变化。这个以前木讷、呆板的农村妇女的变化真让人吃惊啊。这天,二姨由于高兴还喝了两杯酒。后来,她说她可能醉了,要我陪她到阳台上去醒醒酒。
我们来到阳台上,只见夕阳西下,绊红的天空将整个县城抱在怀中,震耳的鞭炮声不绝于耳。这时,无须用眼看便能感觉到人们的喜悦。我看了看二姨,不知是她酒喝多了,还是高兴的缘故,她的脸红得竟像熟透了的苹果。只见她微笑着直视前方,仿佛看到了一条金光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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