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已渐远,味儿渐淡,其实所说年味,已是久已不闻的味道,仅有存在记忆之中的丝丝念想还在执拗地飘着腊香。这味儿在这二十年或是更久远的三十年里渐飘渐远,以至极淡。
这丝味儿极淡,却恒远,恒远到记忆的最深处,最深处飘浮的都是腊月的各种香气。具体到哪一天做什么已没有考究,但是要做的年货准备却是必不可少,这香气便是各种年货存在脑海的味道了。家里现在依旧在腊月的时候准备年货,打糍粑,干鱼塘,做鱼糕,我早已没有再参与,只从家里兄弟姐妹的信息里知道今天家里做了什么,明天家里准备做什么。于是便在这信息里咂摸曾经有过的年的味道,而这味道也不是儿时熟悉的味道。
有一年在年前回家,看父母准备年货,头天听父母说明天要打豆腐什么的,于是第二天期待地等着喝豆浆,吃豆腐花,或是吃一顿很久没有吃过的豆渣,感受小时候嗅着豆浆在锅里被煮地翻滚的香气时馋涎欲滴等待的激动。结果等到第二天起床时,白白嫩嫩的豆腐已经一块一块整齐地摆在了装水的桶里。很疑惑地问我都没有听到声音,怎么豆腐都做好了?母亲很淡定地说现在谁还在家里磨豆腐啊,直接到街上的机器磨好,做好,拿回家就好了。听着母亲淡然的口气,心里怅然若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既为父母不用如此辛苦地准备年货而欣慰,又为失去准备年货的这种趣味而遗憾。
不仅仅是豆腐不用自家做,曾经贯穿整个物质匮乏时期的年内零食米糖也没有人再做了。进入到腊月,母亲便用发芽的麦子熬出琥珀一般晶莹剔亮的糖稀放在搪瓷缸里准备年前做米糖。往往在做米糖之前,糖稀已经被我们偷着用筷子搅了三分之一吃到肚子里去了。母亲每每看见便是恐吓说再吃再吃,就没有糖稀做米糖了,可往往在被我们偷吃后总有足够的糖稀来做米糖。如果这一年芝麻或是花生的收成好,便会多出两样吃食,便是花生糖和芝麻糖,有这两样吃食是非常奢侈的。米糖切成大块大块被装在暗红色或是黑褐色的大瓷罐里,这是平民的待遇,而花生糖和芝麻糖被切成精细小巧的样子,就像是被精心呵护的公主般,因身价娇贵,被装在精致小巧的青花瓷罐里。每次来客人时,米糖往往被忽略,那放在盘子一个小小角落里的几块芝麻花生糖总是被以最快的速度哄抢一空。如果谁家能够用盘装出满满一盘芝麻糖,花生糖,那是土豪!而我小时候最遗憾的就是家里怎么总是没有足够的芝麻糖和花生糖能让我大快朵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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