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风总是这么大,我可以清晰地听见它时而急促时而匀称的呼吸。当然我是感觉不到寒冷的。只是看到窗户外面那些树叶在风中疯狂地颤抖,小黄狗缩着脖子飞快地跑过。我紧紧衣服,心里升起了一种不属于”过年”的感觉,好冷。
一年里,我到外婆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从外婆家回来的时候,外婆都会问我什么时候再来啊。我总信誓旦旦地说会来的,会来的。可我从来也不敢给她一个确定的时间,人总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值得令人信赖。所以我企图以模糊时间和承诺来慰藉他人和欺骗自己,但是过年是没法糊弄的。
每年过年,我们都会想方设法到外婆家聚头,毕竟平时去外婆家的几率小,十几口人齐聚于外婆家的几率更小,所以外婆总盼望着过年。可是今年我怎么也排不满那张坐十二个人的桌子,自然也就没法儿让年夜饭变得那么圆满。总归是的,12个人的空缺要6个人来填,这似乎是一道必有解的选择题而必定无解的填空题。我在脑子里盘算着:老爸值班,舅舅一家去了他们的外婆家,淼淼去了奶奶家,能聚齐的只有外公外婆、姐姐阿姨、妈妈和我了。
很快到年夜饭的时间,我坐在那里想起以前。以前总是淼淼和睿睿扯着“穿堂”的喉咙喊:吃饭啦,吃饭啦!震得门外的两个红灯笼都抖两下,今年没有他们,只有红灯笼在风里伶仃的荡着。年夜饭一如既往的丰盛,可是缺少了人挤人的温暖。而没有温暖,即使吃遍天下山珍海味,终归也只是一顿饭,无法冠以团圆之名。
吃过年夜饭,我们都搬了凳子坐到火堆边:阿姨、妈妈和外婆聊着家常,外公喝着茶时不时地插上一两句,而我和姐姐则守着春晚寻找着年味儿。也不知道时针走过了几格,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引擎的声音。外公第一个反应过来:去看看,是舅舅回来了,去看看,应该是的。正当我疑惑的时候,就传来了佳佳甜甜得声音:爷爷,奶奶!外公急忙站起来,应和着,走过去抱起佳佳,笑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朵上。不一会儿,淼淼也赶到了外婆家。一下子炉火旁边多了五个人,显得拥挤起来。但即使拥挤,可每个人都打心底里的开心。因为只有拥挤,才让冷冰的钢筋水泥混凝土显得生动;只有拥挤,才有了安心的踏实的年的味道。
到了12点,我们拿着穿云箭,舅舅拿着大个的烟花到空地上。那时的天空已经很美了,家家户户的烟火都已升腾了起来。有人说,年味儿淡了。但此时此刻的我乐得从骨子里都透出了年味儿。
腊月的寒风还在继续吹,呼呼地吹,却吹不散家的温暖,吹不散属于我们的年味儿,就像充满希望的烟火,再浓重的夜色也掩盖不了属于它的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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