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弯弯犹如风中肆意奔跑的蒲公英,纤长的发丝是柳树的眉眼,绒绒的丝线微微抖动,是春天悠悠拨动琴弦。我倚在门边,看着奶奶忙碌的身影,陷入回忆。
睫毛·卷
幼时是由油墨香织成的画卷。她眼皮总是耸拉着,年老的肌肉拉不住沉重的眼皮。可这并不能阻止她的双眼在看新闻时熠熠闪光。她的睫毛很少,却总是向上卷,像是微笑的弧度。小时的我受不了报纸上印刷油墨的味道,秀眉拧蹙,问她为什么要看报纸。她笑着眨了眨眼,睫毛像扇子扇了又扇。“正在研究你的营养菜谱呢!”说话间,她的嘴角止不住上扬,睫毛也随眼睛弯成了半圆形。
那天晚上的菜,色香味早已忘记,只有奶奶弯弯的眉毛像蝴蝶翅膀一样,一扇一扇,飞入我梦中。
发梢·绻
记忆中总是有一双手,黝黑,布满皱纹,犹如田里黑实干裂的土地。可这双手置于发丝间,头皮上时,温暖却透过这手,流经我的全身,流进我的心里。就如同我一样,这双手也喜欢轻抚我的发。轻轻地,缓缓地,像是风柔柔的抚过湖面,引起了丝丝涟漪。有时头发相互纠缠,这双手就会慢慢放下梳子,笨拙却也小心的将它们一丝丝分开。发丝根根分明在半空中卷曲,我的嘴角也随着她轻柔的动作微微往上跳。
发梢如柳轻轻抖动,奶奶的手穿插其中,像一株在风中摇曳的狗尾巴草,一直挠在我心里。
丝线·眷
丝丝缕缕寒气扭动着身躯,拼命向窗内挤来。窗外的盆栽在风中颤抖,早已经不起任何摧残。这时我的双腿总是像雪一样,苍白冰冷。她的手轻轻地握上了我的脚,慢慢的在腿上摩擦,眼神缓缓地在我的左右脚之间往返不停,眼中的心疼几乎要溢出眼眶。于是,她暖暖的手指拿上了冰冷的钩针,绕上绒绒的丝线。手指跃动,钩针调动,毛线跳动。她织着袜子,织着我与她心的距离。慢慢的,钩针暖了,袜子也做好了。
剪不断,理还乱,是我与奶奶互相牵挂的思绪。那袜子伴我的双脚走过一个又一个冬天,我和奶奶的心也连了一个又一个冬天。
睫毛上卷,发梢微卷,丝线缠卷,是我和奶奶生活的点点滴滴,也是我和奶奶之间珍贵的回忆。她就是春天,她一直都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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