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学书或许真有催人入眠的神奇功效,摊开的读书笔记本才写下寥寥几字,我已抵挡不住昏沉睡意,落入梦境,却仍梦呓似的念念不忘:张良,字子房,刘邦手下的重要谋臣,‘汉初三杰’之一……
总感觉不过是闭眼的功夫,耳边却响起了骏马惊恐的嘶鸣,骤然睁开眼,是秦始皇扭曲的脸孔,身后的副车早已被张良寻来的大力士砸个稀巴烂。
我不可置信地回头,张良那双干净却倔强的眸子便直直撞进我的心底。白净而稍显柔弱的脸上布满了惋惜与不甘——没错了,他就是那样一个“鲁莽”的少年,为了报答父辈几代在韩国为相的恩情,“弟死不葬”,谋重金而刺秦王。
我忍不住愉悦地低笑,青涩而不服输的模样,大概是张良最率真的时候吧。史书常赞张良帷幄千里,后来的诸葛亮之流,皆是袭着他的影儿,可我却觉着,太忍了,也太错综复杂了。
我一直跟随着他,作为一个透明的影子。十几载的光阴弹指间飞逝,我眼见着张良眼中的光被风霜蚕食,最后那苍白的病态的脸上,只剩下温良而冷静的气息。他成了刘老三口中连名字也不敢直呼的子房,成了“汉初三杰”中唯一没有赫赫战功,却依旧与韩信萧何平起平坐的人物。
可他从未张扬恣意,哪怕是吕后的人撞开了房门,拿着剑逼他想出法子巩固太子的地位时,他也只是淡然地烹一盏茶,惨白的剑面映出他浅笑的脸颊。
他说:“陛下听从我的意见,不过是为了国家大计。如今国泰民安,陛下因私情想要更换太子,纵有一百个良,又有何用呢?”
我看着他波澜不惊地出谋划策,连刘邦的反应也算得清楚,字字珠玑针针见血,却偏那样的轻描淡写。我心惊肉跳地低下头,几乎来不及细想,却莫名的笃定,他必会成功。
果不其然,张子房从来都配得上绝妙无双这四个大字。刘邦悲壮地长啸一曲楚歌,可这回纵有千百个戚夫人也动摇不得太子的地位。
但张良只是讨来了沛县作他的封地,那是他与刘邦初遇的地方,日益体弱的他,可是在怀念当初的英姿雄发?怀念两个心怀大志的人在那儿相聚,从此辟出一片,独霸的天下。
一声沉重的撞击声驱散了破晓时的迷茫,是张良与那块象征着他数载磨砺的奇石一同落棺,永远的长眠了吗?我猛然惊醒,映入眼帘的却是熟悉的摆设。
都只是梦而已?我若有所思地望着洁白的笔记本,《史记》跌卧在地上,书页散乱。
终不过一笑,我提笔写下:“张良,天下第一谋士。”我心底永远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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