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啼三声,沉睡的小镇,苏醒了。
厨房里早已升起了袅袅炊烟,我胡乱拨开了水汽,走了进去。“奶奶,我要吃的糖什么时候好?”我不耐烦地问。一道苍老的声音回应着:“你先去看书吧,马上!”
我搬了板凳,左下了。不知何时,奶奶坐到我身边,开始喂我她做的糖珠珠。我正看得入神,糖也吃得津津有味。奶奶粗糙的大手不时摩挲着我的唇瓣,我仿佛突然被带回现实,扔下书冲奶奶吼道:“我才不要你喂呢,你不要碰我!”说罢,抓起她手中的糖就跑出去了。
一路上,呼朋引伴,招呼着大家,分享着新鲜的糖珠珠。看到大家都很开心,夸赞奶奶的手艺好,我便也笑起来,脸上溢出一股藏不住的自得。
白驹过隙,童年就像糖珠珠,悄悄在口中,化开了。
离了小镇去上学,这些年每每吃糖便想到奶奶,想到她指尖在我唇上留下的温度。歉疚像酸涩的糖,在心中化开时如浆汁般将丑恶的我紧紧包裹住。
偶有一次回小镇,我没有和爸妈赶着去见奶奶,而是一个人冒着大风,跑了好几家家金器店,用我积攒的压岁钱好不容易买了一个尺寸最大的戒指。
去奶奶家的路上,我搓着冰冷的手,告诉自己,这并不是一个华而不实的自我安慰。
当我执起了奶奶的手,执意要为她戴上时,她却说:“哎呀,人老了,还戴这有什么用啊。”我眼眶酸涩,不住地说:“奶奶,你不老,你的手一直都很美的,只是那时我不懂事还不明白罢了。”
奶奶习惯性地用大手掌裹住我的小手,“唉,再站着都要着凉了,手这么冰。”我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度,不愿放开。
那时的我一定让你很难过、受伤吧,你一定是颤抖着指尖将你破碎的心拾起,再微笑问我:“你冷吗?”
这样一双手,容忍着我的任性,流着泪抚摸我,让我如何不悔、不痛,无动于衷?
奶奶,你的手还如新生的花庾,在我心中悄然生根,你的指尖早已是我一生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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