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天气咋暖还寒。残阳逐渐淡去,暖风渐凉,天边挂起了一梳盈月,散着温润的光辉。
放学回家,穿过车水马龙的街市,进入一片幽静的老小区。树木参天,林荫道上透着股清凉。熟悉的拐弯处,一小片栅栏围城的园子早已开满了鲜花,红梅,迎春,风信子……情不自禁地驻足,朝里面探了探,迎面撞见一对相互搀扶的白发夫妻。他们肩膀相依,款款说笑,靠坐在同一把长椅上,时不时抬头心满意足地望一望这个春意正浓的温馨小院,眉眼间尽是闪着醇醇的幸福……
刹那间我呆愣在了栅栏的一隅,心里似乎感受到什么,是那生命中最后的温柔吗?还是……“那肩膀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什么时候,我曾……”我默默思忖。
记忆的春风吹来儿时的一幕。灰灰蒙蒙的天空向下压着挤着,心头被这天堵得喘不过气来。疾驰过窄窄的青石小巷,冲破门槛,没有笑容,没有话语,没有彼时的悠闲,外婆正卧在床头,静静地昏睡着。救护车大概还在路上奔波,外公的面容还是那么慈祥,只是没了血色,双眉紧皱着伫立在床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母亲将头靠在父亲肩膀上,脸全掩在肩上。我看不到她眼里淌出的泪水,只听见她欲绝的呜咽。父亲宽厚的肩膀,抚慰着母亲那颗近乎绝望濒临崩溃的心,他并未言语。
“那肩膀又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我仍旧在想。
又一重心幕慢慢地拉开,涌现出早几年前的一个印象:幼稚园的老朋友碰巧相逢,我们凭着彼此对对方的些许模糊的感觉认出了对方,欣喜地肩靠着肩,比比谁高谁矮。
“那肩膀还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我干脆坐在台阶上,凝神静思。心扉猛然张开,那何曾不是母亲的肩膀?我又有多久不曾靠在母亲肩上喃喃细语过了?那日,一尾长长的火车在天地交界处晃荡,呜隆隆的声音,一成不变地响着。坐在车椅上,外面沿路的风景渐渐模糊一片,我把脑袋重重压在母亲的肩上,端详着母亲年轻的脸庞,逐渐酣然入睡。等再次睁开睡眼,已是第二天天明的时候。母亲用手揉着麻木无知觉的肩膀,她竟是一夜都让我枕着,不敢稍有动弹。
这些同样美丽暖心的肩膀,构起我心中阵阵波澜,如登幻境,如归故乡。它们如月季满园,馨香四溢;又如月出天山,清辉满湖。若问我将来想做什么样的人,那就做有这样一个肩膀的人罢!它会出现在所有人需要它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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