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放学路上,听见一群小学生在和诗:“日照香炉生紫烟,李白飞到悬崖边,流下口水三千尺,原来美女在对面。”听罢,哑然一笑。细细思量,深感愧对先贤,简直有辱文化大国的美誉和斯文。
无独有偶,近日看到一资料:一学生在作文中写道,刘胡兰之所以不将秘密告诉敌人,是因为“敌人曾经玩弄过她的感情”。这难道就是他们的“有创意”的语言表达!除了悲哀,我无言。
我们不禁拷问:我们学生的语言表达怎么了?
这种现象急需引起关注,我们的孩子故意拒绝高尚,贬抑道德,反叛主流,以一派公子哥儿的架势出现,“似乎把人情世故都看透了”。钱理群先生称之为“伪写作”,即“假抒情”、“假叛逆”,它背后站着“调侃的一代”。
还有种现象也不相伯仲——前几年,某些媒体曾搞过一次“讲出一句真心话,赢得感动和大奖”的活动,共收到上海、江苏等发达地区小朋友和他们长辈的“真心话”512条。作为评委的著名儿童文学家秦文君感到:目前大家面临一种集体失语的危险,人们的心愿相同,但与众不同的语言少。她认为,在视听化的社会,人们容易患上集体失语症。
再看看学生们的书面作文吧——刚进重点高中不到一年的上届毕业生(作文善于独抒性灵的得意门生),专程找我诉苦:张老师,郁闷啊!我们的作文全是“新八股”:怎么开头,怎么过渡,怎么引用名言(包括引几条),正面举几个事例,反面举几个事例,怎么结尾照应,怎么点题等等,老师不厌其烦地讲,我们反反复复的练。太乏味了!而老师却也满肚子苦水——我们也没办法,这都是为你们好!
况且这绝不是个别!
我们的作文课被当成写作知识的传授课,老师不厌其烦地灌输各种写作知识;有的变成纯技法的练习课,反复训练开头、过渡、结尾等技巧。这样,不少学生直至毕业,也没有产生对作文的浓厚兴趣,而平时作文也只是胡编乱造,假话、空话连篇;甚至不少学生奉行“天下文章一大抄”,背文应考,写文章被异化为“盗文章”。对他们来说,作文不是愉快的生活享受,而是沉重的精神负担;不是鲜活心灵的抒写、性灵的张扬,而是自欺欺人,人格萎缩。中高考作文中“孤儿”、“残疾”、“父母离异”现象和满分作文出现抄袭也就在情理之中。
严峻的现实,让我们很难感受到来自学生生命深处那生动而丰盈的情感和生命的真实体验。正如余秋雨在“第二届全球华人少年美文大奖赛”上给一篇优秀作文写的评语那样:“有巧思,但感觉不到其中的温度。”
近年来,在作文教育领域,各种“作文创新”的理论、模式、方法你方歌罢我登常但细细体察,其中问题不少,最突出的是:“创新”正在成为作文教育改革的宏大仪式。而事情常常这样:一旦被口号化、仪式化,事情便会渐渐走向其反面。它背后,是伪现实主义作文习气在作祟。从教师角度看,“创新”被窄化为一套“新”技术;从学生角度看,“创新”是由旧框框走进新模式。所以,虽然看到学生作文中新的题材和用语,但仍然深深感到学生作文生命感的严重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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