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们说,每个村都要有棵古树,一棵通灵的树,那是岁月的根。
——题记
坊间的老人们是村里最渊博的人。他们知道许许多多鬼怪通灵的事,随着岁月沉积在生命里。
小时候,极少有回老家的时候。
就端着小板凳,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
尽头有座小桥,然后就是那棵大杨树,记忆中,参天蔽日,满树的繁华沧桑。老人们在树下拉东家扯西家。
我坐在树下,看着这个陌生的父辈成长的村庄,想像着当年那些男孩子赤脚在田间地头追逐嬉戏,眼中印着灿金的夕阳。
土壤的湿气透过鞋底挠着脚底麻麻的,脚下,古树的要缠绕纠结,透着遒印的味道像老人盘曲的胡须。老人们总爱用那粗糙的手抚着那同样粗糙的树皮,很多地方绽裂开来,凸凹不平,记叙着什么,哀悼了什么。轻风从头顶吹过,在风中,古树吟诵着那蒙昧的时代,一首首古老的歌谣。眼前,麦田一望无际的铺展开去,在夕阳中,回到了人类最初的美好。
老人们说,是古树守护着村庄,树在村兴,村亡树衰。
风月流转,岁月变迁。
村里据说铺上了水泥路,推塌了破旧的土房。村还在,树还在。却又不是往日光景。
再回去时,能自己闲逛,不再需人陪伴。水泥路一直铺到树根下,似乎扼住了土地的咽喉,我听见脚下根脉挣扎的声音,唱着一曲哀歌,在尖叫在哀亡,活活被闷死在这囚笼之下,在战栗,在深叹。
树皮大片大片的脱落下来,邻家为了盖新房,锯下了一枝碍事的侧枝,那木色刺眼的裸露着,望着越来越崭新的村庄。
我在树下等待着,等到夕阳燃烧了半个天空,等到月明星稀,夜色漫上枝头。什么都没有了,脚下是坚硬干燥的水泥地,那些年迈的身影不知已去向何方。
村庄变了,越来越新了。
树也变了,当年,它撑着这里的半边天,这么多年,战乱饥荒未使它倒下,如今,却只能苟延残喘于世间。
老人说,每个村庄都要有棵古树,一棵通灵的树,是村庄的根。
如今,铺至脚下的水泥路想把古树赶出村去,这没有一处土壤的地方,哪里能容它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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