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世上有“返老还童”的事,因为未曾亲眼目睹,一直不大相信,但现在我却不怀疑人年纪大了,却会显得更年轻。的确是的,我就有一位越来越年轻的爸爸。
记得我小时候,爸爸的头发还是乌漆漆的,睑上也没明显的皱纹。似乎不该有皱纹的,因为爸爸那张脸总绷得那么紧。然而,爸爸的眉宇间却有两道赫然纠结的“深沟”。
那时的爸爸不大言语。脾气也大得叫人害怕。记得有一次过节,妈妈买了点肉回来,我和姐姐为了一块较大的肉争执起来,爸爸就当场发怒摔破饭碗。我们不懂爸爸为何如此生气。吓得哭了起来,而一旁的妈妈也一面收拾碎片,一面悄悄地拭着泪。此后,我和姐不敢再争肉吃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吃饭时桌面上的肉渐渐多起来了,后来竟多得一顿饭也吃不完了。我和姐姐自然再没争的必要,爸爸呢?再没摔饭碗了,只高兴地和我们一起吃。那时,我感到爸爸与以前不同了,话多了,睑上也有了笑容了。
眨眼工夫,我和姐姐都长大了。这时,爸爸不仅谈笑风生,而且还经常兴高采烈地和我们一起唱卡拉OK。爸爸最喜欢唱《春天的故事》,尽管老唱跑了调,可他还是兴趣盎然地和我们一同唱下去。“1979年,那是一个春天,……神话般崛起座座城,奇迹般崛起座座金山……”看着爸爸一句接一句,越唱越起劲的祥子,我觉得爸爸在我们当中成了一位大哥哥。
有一次,我正在念英语,爸爸在我身旁静静地听了好一会,忽然对我说:“苗儿,你教爸几个英文字母吧里”我听了,真是又惊又喜,没想到爸爸也有这番兴趣,连忙取出纸笔写上二十六个英文字母。爸从没学过英语,所以尽管是几个字母,念了几遍仍念不准,记不牢。我便出了点主意,给字母填上声音相近的汉字,爸爸拿在手里一边念一边认。这时,我看着眼前的爸爸,虽然头发半白了,那古铜色的脸上也爬满了“火车轨道”,但那种认真的神情却似一位牙牙学语的小孩般可爱。于是我禁不住打断了爸爸的思路,说道:“爸爸,你真越来越年轻了。”爸爸听了,一阵惊诧,但很快就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爸爸变得更年轻了。
从爸爸年轻的笑脸中,我确信自己也看见了他们那一代人年轻的笑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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