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原来在云南开店做生意,但我九岁那年,八十高龄的奶奶得了急性胆囊炎,经过抢救,虽然脱离生命危险,但医生说要卧床休息至少半年。见奶奶需要照顾,爸爸便与妈妈商量,把店子迁回县城,一边做生意,一边照顾奶奶。
妈妈开始很犹豫,因为当时云南的生意非常好做,而家乡县城的生意已趋于饱和,店子搬回去根本谈不上挣钱,仅仅只能养家糊口。但与爸爸相处十多年,妈妈当然知道爸爸的脾性,他是个大孝子,为了照顾奶奶什么都可以放弃。
事实上,爸爸回家后一心一意照顾奶奶,店子的生意全部交给了妈妈,他成了全天候的“保姆”。照顾奶奶,爸爸心有灵犀。奶奶心里有什么想法,不用说出来,爸爸都能感应到。有一次,奶奶跟爸爸聊天时说到过老家小河里的石草鱼,爸爸就记在心里了。一个星期天,爸爸要我照看奶奶,说有点事出去一会。傍晚时分,爸爸拖着疲惫的身子,步履蹒跚地回来了。他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娘,今夜给你做最好吃的石草鱼!”奶奶一个劲地责怪爸爸:“崽啊崽,我没说要吃石草鱼啊。那鱼只有那么好吃,莫去费那么大的劲。”
那晚我搭奶奶的福,尝了一口爸爸煮的石草鱼,真的很鲜美。中大碗的鱼和汤,奶奶吃了个精光。但我知道这石草鱼,它生长在小河的石缝里,一捉住它就会全身分泌出乳白色的粘液,滑溜溜的,要逮住它很不容易。后来听妈妈说,爸爸为捉到石草鱼,费了好大的力气,他的脚也不小心被河底的玻璃划伤了一道长口子,难怪回来时有点跛。
爸爸照顾奶奶无微不至。奶奶的衣服,他洗;奶奶吃饭,他喂;奶奶头发乱了,他梳;奶奶出去晒太阳,他背;奶奶洗澡,他搓。饭是否硬了,水是否烫了,菜是否咸了,衣是否薄了,爸爸都关怀备至。最让我感动的是那次奶奶感冒腹泻,上厕所来不及,大便拉在床上,裤子、床单,全被弄脏了,整个屋子弥漫着大便的臭味。爸爸连忙找来干净衣服,打来热水,小心地帮奶奶脱下脏裤子,用卫生纸把奶奶屁股上、床单上的粪便揩干,然后用湿帕子细细地擦,擦一次用清水洗一次,爸爸的双手都被弄脏了。我看不下去,不由自主地用手捏住鼻子,妈妈也见不得脏东西,在一旁干呕起来。爸爸没好气地将我们赶走:“去去,一边去,谁都要老,谁都有这么一天,忍着点。”
爱的力量是伟大的,奶奶在爸爸的悉心照料下,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她能独立站起来,还能走上一小段呢。爸爸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奶奶则逢人便说,这是前世修来的福,有这么个孝顺儿子,照顾他比闺女还闺女。
尽管爸爸从来没给我说什么是孝,但从爸爸的身上我读懂了什么是孝的力量,我知道我长大后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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