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多宽,舞台就有多大。”这是姥爷常说的一句话。他总是在我向他诉苦之后这样对我说,可是,我却从没有理解它的含义,直到那一次。
阳光洒满屋后的小院,姥爷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手边放着他精心照料的白菊花和一杯散着清香的龙井茶,是这样的宁静祥和,让我实在无法把癌症这个可怕的字眼与这位安详的老人联系起来。
可是爸爸说的“癌症”那两个字却时时萦绕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它像一把匕首刺痛我的心,我也随之变得忧郁。
姥爷察觉到我来了,便招呼我过去。我拉了把椅子在姥爷身边坐下,望着那两盆怒放的白菊花发呆。
姥爷看出了我心神不宁的样子,便同往常一样开口问道:“又和小伙伴吵架了?”
我摇摇头,过了许久,才幽幽地问道:“您说一个人的生命有多长呢?”
姥爷似乎没有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题,想了一会儿,便微笑着拿起茶杯:“就像这茶,淡淡地来,又淡淡地去,很苦。没有人注意它什么时候消失,但它却总让人回味无穷。”
我沉默着将视线移到那杯清茶,茶香从那里缓缓溢出来。
姥爷又把我的视线转回到白菊花那里,他指着菊花说:“也像这菊花,当它绽放,完成了它的使命,便也会离去。”
我不解的看着那菊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但我不明白姥爷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而是用这些来比喻。
这时姥爷又开口了:“还像我。”
我诧异的抬起头,注视着那张布满皱纹却十分精神的面孔,老爷的微笑又使我迷惑了。死亡是多么可怕的字眼,老爷却又为什么可以说得这样轻松?
姥爷呷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像我,剩下的日子不多了,虽然他们不告诉我,但我自己的身体还能不清楚?别忘了我也是一名老中医呢。这是事实,我不去逃避它。主要是过好下面的日子。我过了一辈子,从没做什么愧对别人的事,这足以让我安心的离开了。”
趁姥爷饮茶的空,我正想说些什么,姥爷又开口了:“如今,儿女早已成了家,你这个最小的外孙女也应经这么大了,我更不必牵挂什么。唯一遗憾的是当年亲眼看着伙伴死在鬼子的枪下,却无能为力。你呢,已经懂事了,应该感谢生命,感谢生活,你的路还有很长,不要对任何人怨恨,要感谢他们让你学到了更多,这样,当你回过头来,才不会有遗憾。”
说罢,姥爷又呷了一口茶,静静的闭上双眼靠在椅子上休息。我凝视着他,岁月留下的痕迹清晰地印在他消瘦的脸上,嘴角却始终挂着一抹笑容。茶的清香与菊的幽香夹杂在一起环在他四周。我突然看到了姥爷对待事物那豁达的胸襟,哪怕是面对死亡!
没错,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在那里,你可以演绎最美的故事,可以唱最动人的歌,而这些精神更是超出了生死之外的。相处了十五年,我第一次读懂了姥爷的那份豁达。
我静静地走出小院,带着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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