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黑夜,它仿佛总是充满了危险。因此,无数个这样的夜晚,于我而言都是辗转难眠,惊心动魄。于是,我在日落之前关好门窗,催眠自己。这一天,我终于受不了了。
我醒来了,发现自己置身于黑暗当中。不禁一阵彷徨。
“啊――”我的惊叫声划破夜的宁静,反正,是怎么也睡不着的了,我想。不一会儿,我听见一阵悉碎的声音,我屏住呼吸,恐惧愈演愈烈。门,被推开了。
“奶奶!”我深呼口气,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年近70的奶奶步履蹒跚地爬上楼来,此刻,她喘着粗气,恐惧丝毫不亚于我,看到我好好的,她显然松了口气。
“咋了,乖乖,做噩梦了吧,不怕,不怕,奶奶陪你睡啊……”她躺到我旁边,用手轻轻拍着我的背,我攥住她的手,心蓦地一紧――多么纤弱的一双手啊,可就是这双手撑起了大半个家,把我抚养成人的啊。
我和奶奶一起睡了整整10多年,当我自以为“长大”后,常对奶奶有意无意地冷漠,和她顶嘴,对她的一切不屑甚至暗中鄙夷……奶奶什么都不说,却心中清楚,她一手带大的孙女,竟嫌弃她了。
可奶奶却始终十年如一日地关心我,默默地对我好。哥哥的女儿出生后,奶奶异常欢喜,我嫉妒了,嫉妒她给予小侄女的关怀备至,于是我越发无理取闹。
可就在昨夜,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肤浅与卑劣。忆起和奶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禁潸然泪下,悔不当初。抚摸着奶奶瘦骨嶙峋的双手,强烈的不安席卷而来,奶奶,70岁了,我在叛逆中成长,命运却不肯给奶奶一个享福的机会。她这样潦草的一生,何时才能为自己活一回。
奶奶,你若是离开了,就再也没有人能让我安心睡着了。
奶奶,你腿脚不好,一定要慢些走,我会很快长大,你就不会辛苦了。
奶奶,你一定要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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