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被冷醒,朦胧中听见屋外浙浙沥沥,于是半梦半醒地笑出声来:今早不用出操矣!可是盖好被子,仍旧睡不着,反而越来越分明地听到雨点打着窗外那棵玉兰树—僻嚼啪啪。这人声俱寂的时刻,只有那玉兰树上是热闹的。不,应该还有昏黄的路灯下湿溜光滑的水泥地板,雨点在上面也一定演奏得欢快;还有教室顶上红色的屋瓦,一级级,雨水汇成的细流也一定淌着泪泊的美妙歌声;昨晚忘关的玻璃窗此时也被敲得T当响。树蛙长长地打了一个呵欠,望着蓝紫的天空在想:人间四月天,雨来时都不会打招呼。雨看看树蛙,笑道:“树蛙你别没大没小了,下!”雨势突然大起来。我躺在床上睡不着,开始担心那些开了半朵的玉兰花。“不会掉吧!”我自语,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过分清晰了,于是不敢再想,伯情不自禁破坏了雨声的和谐。
清晨六点半,走出宿舍,我被屋檐上跳伞的雨水砸了个正着。大大的雨点砸着是有点疼的,摸摸头发,湿了一小片,那雨点此时一定在我头发上生气—我挡住了它与地板积水的约会。走到低云’的天空下,看到云们都聚在一块儿,是有什么伤心事吧,否则怎么眼泪落得到处都是?
有时想,云多好啊,伤心时就可以大胆地哭,完全不用理会太阳在它头上如何怒得发热,也不用理会万物在它底下被淋得呻吟,毫不顾忌地将自己的痛苦洒在别人身上,所以云总是很洒脱,满世界地跑,总不会有过多的悲伤。
可是我不行,想着就开始讨厌云,于是撑开伞,不想让雨滴到身上。校道上满是花花绿绿的伞,我开始怀疑人最初撑伞的动机,毕竟人实在已经有太多烦恼了,云不能再欺负人。可是没有伞的地板、房顶、树……还有可怜的树蛙呢?唉,我太自私了,这把自私的伞应该收起来!可是我的手犹豫了,正如我待会儿还要坐在教室里上课,还有好多事不能不做,不撑伞?别人想我是个怪物!
所以算了,不要嫉妒云了,难道没听说过痛苦的苏格拉底和快乐的猪吗?假若猪也像人那样知道快乐,那么人和猪也就没什么区别了,所以云是没有办法了解人的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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