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拖着受伤的翅膀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感到一种怜悯,一种失落。天空中又少了一位歌者与一片飞翔的梦想。你挣扎着,身边的一切动静都令你恐慌,你的伤翼无以名状的战栗,泛着一股不可掩饰的绝望。哦,可怜的飞行者……我轻抚着你的羽毛,希望带给你安慰,可我感受到的只是伤痛和战栗。
一吃完晚饭,我便迫不及待地冲向安置你的竹林。淡淡的暮色,让竹林变得十分苍凉。顺着手电的光辉望去,你的伤翼奇怪地柠向背上,脖子歪着。看来在这短短的一小时中,你一定承受了不少痛苦。把你捧出竹林,你连水都喝不了了。为了方便照顾你,我们偷偷把你带进教室,藏在抽屉里。每个人都在为你的康复祈祷着。
晚自习的课间,大家把你带出教室,你出奇的安静,栗色的眸子半睁着,直望着天花板。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目光空洞,仿佛在向死神乞求。生命之钟开始停下脚步。一朵尘埃落在你的眼球上……望着你渐冷的身体,僵硬的脖子,羽毛凌乱的翅。不知出于一种什么样的情绪,我“哇”的一声吐了。我不敢想象一个生命就这样灰飞烟灭地散了,什么也没有留下。你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让我的心战栗、抽搐。看着你的生命之焰缓缓熄灭,我只感到一种恐惧,刚才热心救治的情绪消失殆尽。有一刻我仿佛看见你在与死神起舞……
“我和卢泽威把它扔了,那鸟死透了。”汤汉鹏对我说,语气里满是不在意。顿时,那种战栗再次袭上心头,那是一种对他们待生命如此轻蔑的愤怒和对你的哀悼。即便是一只小鸟,你也有存在的理由和生命的价值,也应当享有人对生命起码的尊重和为生命的尊严。难道那轻蔑只是因为你是一只鸟吗?这对你太不公平!这轻蔑或许不仅对你,而是反映出了人类对生灵的一种肆意践踏。这是生灵的悲剧,更是人类的悲剧。我闭上眼,开始自我忏悔。或许听从自然法则,你也不会就这样死去吧。如果你不死,那也就没了这轻蔑的一幕吧。看来人类没有权利随心所欲涉入自然。你的死便是对我们的惩罚。
望向苍凉的月色,我看见了你明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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