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从来不会有人觉得,那些过冗的逻辑束缚应当去除,它们只迷乱了初心,让人无所适从。
我喜欢笔和纸,我喜欢那些线条和颜色,我喜欢心手合一地用它们来编织光影,讲述我内心那份坚毅执着的求索,当然也仅此而已。画画不就是为了消遣心绪吗?
从一开始我便是这样想。时间推移,借画笔来传达也越发得心应手。而身边的人,似乎只看到我的画技有长进了——是时候去考个证书了。我不解,但也照做了。众所周知,但凡考试都有其限制,像佛门的清规戒律那样需要被恪守。这样,考前特训当然是不可或缺的了。
我带着平静的心去了。第一节课,身边是一位学姐,她运笔简洁有力,线条果断硬朗,一切都拿捏得精准到位。这样的专业水平非我等“旁门左道”可以比拟,但是,我总觉得她少了些什么。
“学姐你这是要去考试呀?”“当然了!”她漫不经心地回答我,并没有看我一眼。我听见她的笔不断落下,重复又落下,似是被锈涩的轴承齿轮牵引着。“但其实我并不喜欢画画。”她说这话的时候眼中的光像伺机待哺的狼,锐利而冷峻。石膏像的结构、光影,一切都恰如其分。她思量半晌,又忙不迭地描摹起橘子的另一块翳斑:变深、再变深,颜色陷进去,犹如正在腐烂。她似乎觉察到了我的疑惑,淡淡地提醒我:“这是得分点。”这口吻,听起来就像是在炫耀猎物。我哑然。
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课上,我学着去构图,学着去找出虚构的明线暗线,学着去打影。一言以蔽之,学着去迎合老师和考纲的心意,我看着自己一步步与变成那个学姐的样子:手中的笔机械地运转着,那些鲜活的东西,在我的笔下死掉。
我惶恐不安。我究竟为什么要忍受这样粗暴的绘画逻辑,将我昔日天马行空的世界取而代之,将那些枷锁伪装成冠冕戴在我的头顶?考试的冷刃不怀好意地撩拨我颈后的头发,让我的笔松脱。既然如此,那么……
请还给我吧。请把创作的自由还给我!我宁可不要那浮在半空的证书,我蔑视艺术在你们心中存在的意义,我希望,将那个学姐精湛画技背后少掉的灵魂还给我!
之后我退课了。退课时老师惋惜地对我说,那个学姐考试通过了。言下之意我是行百里者半九十,功败垂成啊。我并不在意老师的话,我只愿意坚守心中那份对艺术的执念,回归绘画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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