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照片上强颜欢笑的女孩,我不禁想起那个雨天,那次风雨中的追逐。
大概是我小时候被送回老家的第二天, 妈妈头一晚便收拾好了包裹。一大早,我遍寻不见她了,只有稀稀沥沥的雨在外面滴着,索然无味。看见姥姥从西厢走出来,我拽住他的衣角问:“姥姥,妈妈呢?”她俯下身子,没有说话,牵起我微凉的手搓了起来,直到手被搓红发烫了 她还是紧紧握着,不出一语,我感觉到她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是敌不过这雨下的寂寥,轻轻言语着:“她上集上坐车了……”我仍记得那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睁开姥姥的手往外面跑去。
雨仍下着,或是直直地砸到我身上,或是被风吹着转个弯再砸过来。我奔跑着,在这土泥路上直直地奔跑着,嘴里喊着“妈妈,妈妈……”糊在脸上的水淌到嘴里 ,我就咽下去继续喊;风卷着的水钻进眼里,我就闭上眼,继续跑。风烈,雨冷,衣沉,我踩过一个个盈满水的凹凼,跑过一个个撑了伞的人,叫着一遍遍相同的词。摔倒了,爬起来,继续迈着两条短腿在雨中执着地向前追。
隐隐约约中,我看到一个朦朦胧的身影撑着伞站在巷口,没有特别的动作,没有特别的服饰,却只消一眼就让我压在眼眶里的泪水溢了出来,她还没走呢,真好 ,我的执着总归是让我再见到了她。我不再跑了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慢慢向她走去,站在她身后,我紧着嗓子叫了一声: “妈妈。”她转过身,看到落汤鸡似的我,匆忙把伞撑到我头上,蹲下身子,伸出手 想把我抱起来。我却抓住她的衣袖,看着她的眼,又叫了一声:“妈妈。”这一句脆生生地出来,没有抖。可她却眼眶一红,一把抱住我,收紧了双臂,呜咽起来。伞滚落到一旁,依稀记得把漂亮的伞,却不记得是什么颜色,什么花样了,只记得妈妈衣服上的肥皂味趁着从天上撒落的雨珠, 有一种明快的色彩。
那次在风雨中的追逐,我一直记到现在,为什么当她离开时即便下雨也要追过去呢?我不禁一次次的思考着,如今我似乎有些明白了,那是因为血缘的亲近,因为彼此间亲情的回响。也许亲情就像那条长长的巷道,在晴朗平坦时,你可以轻易 与所爱相见,但在风雨泥泞时哪怕顶风冒雨,也在所不辞。
那次风雨中的追逐,教给我执着,只有执著地顶风前行,我才有机会在这困难中与吾爱相见,也只有执着地迎难而上, 我才会有机会于灯火阑珊处望见自己的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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