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会经过那窗前,像是习惯了玉兰的清香,又像是不习惯你的离去。
——题记
第一次经过那扇窗仿佛就在昨天。玉兰静静地开着,没有风,安然不动,后面的窗也紧闭着,没有丝毫生气。那时的我,希望有一个人,推开那扇窗,让花成为窗内的景色。
第二次经过那扇窗,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本以为窗后是一个曼妙而腹有诗书的女子,却看到你满是皱纹、苍老的脸庞,我有些失望,快步走开了。
楼下妇人们的饭后闲聊总是不经意地传入我的耳中:“你听说这边搬来个老太太没有?”“我看她一整天就坐在那里看花,怕是精神上有什么问题……”我朝你的窗望去,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第三次经过你的窗前,正是春风最和煦的时刻,风一吹,玉兰花没了从前的安然,却多了几分生气,随风舞出优美的姿态。白色的花蕊为天空布上了清新的颜色,一阵风过,香气阵阵,沁人心脾。而窗后的你也颤抖着抬起布满皱纹的双手,慢慢地,慢慢地舞动着,像是你在模仿玉兰花,又像是它们在模仿你。你笑了,眼睛眯起,笑容藏匿在皱纹间,侧脸被玉兰衬托着,我仿佛看到了那时你年轻的模样。一转头,你看到了我,却并不尴尬,招招手让我上去。我犹豫着上楼走进你的房门。简单朴素而又温馨,坐在轮椅上的你却依旧笑得灿烂。你拉着我的手要我坐在你身旁,一壶茶,一阵风,一片花香,你给我讲起了你的故事。
你说你曾是个舞蹈演员,跳了一辈子的舞,却因为一场意外不得不永远坐在轮椅上,可是你的心却从未停止过舞蹈。你说你最喜欢玉兰花,因为它舞动的时候最美。我却笑着说,你和它,一样美。
很快,我成了你家的常客,你总喜欢给我讲你的故事,教给我你最喜欢的舞蹈手势,有的故事听了许多遍,有的动作学了很多次,但每次看到你自豪的面容,我却不忍心打断。日子一天天流逝,一老一少,仿佛成了夕阳下最美的剪影。
我从未想过你的离去。那晚,当鸣笛的救护车从你的窗前经过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你。从不知你的生命将逝,或许是你的快乐掩盖了悲伤。我曾去过你的房间,墙上照片中的你还在舞动着,那轮椅上却只剩一朵玉兰花,不只是无意落下,还是你有意留下。但是此后,每当我从你窗前经过,看到那玉兰花,便会想起你,想起你的笑容,想起你的,世界上最美的舞姿。
风飘飘,飘过它最美的姿态;衣飘飘,飘起你最美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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